男人冷淡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前,突然问:“……孩子,该不会真的不是战西爵的?”
南向娇矢口否认:
“夏先生,要求我这么说的是您,是您为了达到把战老气到气绝身亡的目的,特地嘱咐我这么刺激他的。”
手机那端的男人好像在这时点了根香烟,静了会儿,才蓦然掐断她的电话。
电话被掐断后,南向娇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在害怕。
害怕孩子的身世被曝光,害怕她的孩子没有战家这个庇护伞活不成。
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孩子不是战西爵的秘密。
……
战修远死状惨烈。
因为怕传出死不瞑目不好的言论,他被推进火葬炉的那一刻脸上都盖着一块绣着奠字的黄稠布。
他尸体被推入火葬炉的那一刻,远在西欧庄园的安小七终于历经千辛万苦的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因为难产以及产后大出血,安小七因这一胎耗损了全部元气。
她病病歪歪的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身体才渐渐康复。
日子很快又过了一年,到了来年初夏时,一双儿女已经学会了蹒跚走路,在草坪上追着蝴蝶跑……
安小七那时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看着他们奶胖的身影,听着他们咿呀学语,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么守着两个孩子也挺知足的。
她以为,她的生活可以一直一直这么平静。
但,美好总是那样的短暂。
她这辈子,注定要先颠沛流离,才能长长久久的拥有幸福。
那天,夕阳格外的红,她一个人抱膝在庄园里的山头欣赏着大片风景时,一个电话打断了她所有平静的生活。
夏怀殇出事了!
养她长大的人,出事了!
跟她打这个电话的是白熙秋。
原本白熙秋是要坐牢的,但战西爵诡异的放过了他。
“你一个人在国外快活的这两年,可曾有想过有的人因你,每日每夜生不如死的度日如年?”
每次跟白熙秋通电话,安小七都十分烦他的冷嘲热讽。
白熙秋害得她第一个孩子流产,她始终对白熙秋都充满了恨意。
因此,她对白熙秋不可能有好的态度,在他话音落下后,就单刀直入,道:“说重点!”
白熙秋嗓音是近两年来第一次的卑微:
“怀殇快不行了。KS项目宣告失败,他因为脑瘤复发,现在……生命垂危。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回来……回来,看看他?在他还有意识前,看一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突然的叫人招架不及。
安小七看着远处渐渐垂落到水平线以下的夕阳,看着暮色霭霭的天空,心口像是沉了一块石头,压的她像是窒息了一般,连呼吸都是焦灼的痛。
她想起,她难产大出血的那天,他漂洋过海的来看她。
他握着她的手,眼眶很红,他比她还痛苦的对她说:“七宝~,我们剖了吧?”
她摇头,她说剖对孩子不好,她想要一对健康的宝宝。
然后,她看到他眼眶从红变成了湿,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后来,她知道,孩子被生出来后大出血的那天,他给她输了将近1000毫升的血。
她拿命生两个孩子,他拿命守护着她。
从始至终,她亏欠最多的也就只有他而已。
他现在病危,她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幽都,去看他。
……
她临行前,去看了孩子。
孩子到底是随了父亲的姓。
男孩:战擎州。
女孩:战云笙。
名字,都是她起的。
看着熟睡中的他们,她心潮涌动的厉害。
她感觉时间真快,转眼间她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可是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见上一面。
其实,安小七有想过,他日等孩子都大了,她就告诉孩子们的身世,毕竟孩子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只是,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她永远都不会忘,战西爵那样决然而冷漠的跟她说: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
这成了她的心魔,她觉得无论过多少年,她都不该去打扰他现在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安小七跟安歌一样,车祸。
只是,她比安歌幸运。
安歌车祸掉下大桥后,尸体没有被打捞上来,以失踪告终。
安小七是车子被撞下大桥时,人被打捞了上来。
她是在赶往机场的路上,被一辆越过围栏撞过来的大货车撞翻了车,连人带车掉下的大桥。
被打捞上来后,人虽被抢救了回来,但医生说成为植物人的概率很大。
战西爵得知安小七出事成为植物人消息的那天,他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古堡庄园陪南向娇的孩子踢皮球。
那天是夏至,天气却不热,树荫很厚,天高云阔,夏风习习。
江淮满头大汗的跑到他的跟前,嗓音哆嗦:“主子,出事了。”
战西爵跟南向娇的孩子踢球踢的正起劲,蛮恼江淮打扰的。
他眉头一下就皱的极深,满脸的不悦:“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孩子都快被你吓哭了。”
江淮看了眼抱着战西爵一只腿的小少爷,眼底一闪而过复杂,他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是属下冒失,那属下先退下了。”
战西爵俯身,把抱着他一条腿的孩子抱在怀里,目光睨着江淮:“不是有事?什么事?说!”
江淮支支吾吾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战西爵:“不是什么大事,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老子还以为是谁死了!”
“是…是安小姐。”
战西爵正准备给孩子擦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一双深沉无比的桃花眼在这时朝江淮冷过去:
“好好的,跟老子提那种女人做什么?不论生死,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江淮绝不信战西爵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安小姐出车祸,被撞成植物人了!”
像是夜深人静的隆冬,突然如坠冰窟,从汗毛孔浸入心脾,随之而来是久久不能散尽的寒意;
更像是平静幽深的海面突然掀起狂风巨浪,在战西爵心上重重一击,随即分崩离析,破碎的毫无踪迹可寻。
车祸?
植物人?
他好似听到了什么愚不可及的笑话,眸底溢出浓烈的嘲讽,冷声道:“从哪听到的谣言?”
“是云澜小少爷。”江淮心情复杂万分,“是他亲口说的。”
战西爵像是突然被人刺激到了逆鳞,目光骇人,嗓音无比冷冽:
“老子说了,此生,她是生是死,都跟老子无关,不要在跟老子提这么个叫人倒胃口的人!”
江淮被凶了一脸,没有害怕,只有揪心:
“主子,您还是前厅看看吧,白二爷带着云澜小少爷亲自登门。白二爷说……”
提到白熙秋,战西爵的脸色瞬间就降至冰点,“他还敢来?他哪来的狗胆,敢登我的门?”
“白二爷说,云澜小少爷……他,他其实是您跟安小姐的骨肉,他连亲子鉴定都给您送来了。”
战西爵的手不可抑止的颤了一下,因为难以置信。
他黢黑深邃的桃花眼生生溢出一抹猩红,“你说什么?”
“云澜小少爷,他是您的……您的亲骨肉!”
战西爵犹如五内俱焚,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烈火烧成了废墟,痛且麻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站不稳,身体往前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像是为了要确定什么,腾出一只抱着孩子的手,一把揪住江淮衣领,怒不可遏:“你跟老子开什么玩笑?”
江淮目光直视他骇人的眸色,红着眼睛道:
“主子…,属下没跟您开玩笑,这一切都是真的。
夏怀殇病危,安小姐原本计划是飞幽都看病危的夏怀殇,
但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成植物人,状态不容乐观。是夏怀殇让白熙秋把云澜小少爷给您送回来的。”
说到这里,江淮嗓音都有些哽咽:
“夏怀殇说,他这一生想要守护的女人没有守护好,他不想她的孩子到最后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弄错…”
战西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去见的白熙秋,又是以何种心情去面对那个一别就是两年之久的孩子。
战云澜个头长了很多,比同龄的孩子至少要高出一个头。
他长的精壮结实,这么小,浑身自上而下就流泻出无与伦比的刚毅之气。
他仰头看着面前望着他眼圈都发红的高大男人,跟他记忆中的一样,仍然高大威猛,也仍然深不可测。
战云澜没有忘记,两年前那日,他被面前男人摔碎成好几块的那副他花了三天才雕刻出来的雕刻画。
男人当时是那样的厌弃他呢。
现在,他这样情绪激动的看着他,想伸手触碰他的脸,但那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爹地~”一道奶音很重的声音自战西爵身后传来。
被南向娇抱着走过来的孩子,在这时乖乖的唤着战西爵。
战云澜心情微末,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年轻的女人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快两岁的孩子,眼底隐约渗出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