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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午后,她再次大梦一场,醒来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生剖了,痛不可遏。
她抬手掩面,情绪低落了许久,等缓过心口那清晰无比的疼痛后,她才抬头。
她一抬头,就看到不知是什么时候跪坐在她床沿的夏云澜。
他安静的跪坐在那,察觉到她醒来,便开口道:
“林奶奶说给您做了消暑的果饮,让我来喊您。您好像做了很不好的梦,怎么都叫不醒。”
因为梦里的画面太真实了,所以当看着眼前活生生她的儿子时,
安小七一时心头百感交集,莫名就放下了所有的冷漠,对他招手:“你过来些。”
这是夏云澜记忆中女人第一次这么温和的叫他,他心下有几分触动,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往床前跪近了一点,凭借自己的感知把脸凑到女人面前:
“云澜…能摸摸您的脸吗?”小心翼翼的口吻,“云澜想知道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想把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音落,在安小七默许下夏云澜就要伸手去触碰她的面颊时,本就没有关严实的卧房门在这时被一脚暴力踹开。
明明是盛夏的天,那仿若从天而降的男人周身却如裹挟着料峭寒意,清冽逼人。
安小七最先反应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这么暴力的踹门,
而是她因为过度心虚一下就提到了嗓门的心跳声——是那么焦灼剧烈!
他很快阔步走来,并在安小七始料未及的下一瞬单手就把跪坐在床沿的夏云澜给提起。
臂力惊人的高大男人,拎着一个三十多斤的孩子,比拎一只小鸡仔还轻松。
连同他提起夏云澜这个暴力动作的,还有他冷冽逼人的男低音:
“宝贝儿,告诉我,什么叫云澜想知道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所以要摸你的脸?”
说话间,战西爵已经拉开了卧室的三楼的飘窗,作势要把夏云澜从窗口丢出去。
安小七本就提到了嗓门眼的一颗心更加慌张,她几乎是本能的尖叫了一声:“不要——”
她满脸都是因为过度紧张而无法掩饰的恐慌,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双目迸射出戾气深重的寒意。
战西爵见此状,原本还算能掩饰的怒意瞬间就膨胀到了极点,
他嗓音越发清冽,“安小七,我数三声,说不清楚我就把他从这里扔出去,是摔死还是摔残就看他的造化了。”
安小七的人已经跌跌撞撞的从床上跑下来,因为跑的太急,脚下失衡,膝盖重重的磕了一下。
她痛的眉心蹙起,战西爵也跟着眉头黑黑压压的拧深,但却忍住没去扶她。
安小七很快就爬起,她感觉摔了那一下,有些头重脚轻,站起来后抬手捂着眩晕的头,
缓了几秒后,
她正欲要开口解释时,被战西爵提着后颈而垂在窗外挣扎的夏云澜开口了。
他还是孩童般的嗓音却异常沉稳,“…她跟母亲长的很像,我想念母亲,就想摸摸…她的脸。”
闻言,战西爵微侧首,撇了眼即便是被悬空挂在窗外仍然镇定无比的夏云澜,薄唇牵扯出凉薄的弧度,“是么?”
夏云澜斩钉截铁:“是。”
战西爵低低的哼笑了两声,“可我怎么觉得,另有隐情?”
夏云澜没有焦距的凤眸看向战西爵的方向,因为被迫悬空挂在窗外,他的面颊因为缺氧而有些通红。
他仍然是冷静但又明显是警告的道:“可以先把我提上去么?否则我下手没个轻重怕伤了您。”
老实说,战西爵都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了,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看着都像是没断奶的孩子。
他嗤笑:“是么?”
夏云澜直接用行动告诉他,是!
不过是眨眼间,他一个倒钩踢以及一个纵身向上的动作,就顺着战西爵精壮有力的手臂骑到了他的脖子上,跟着又顺利的从他身上跳回室内的地面。
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三秒,速度快的像闪电。
当下,战西爵就意识到这个孩子不同寻常:
他速度敏捷像凶兽,身体柔韧度又像腾蛇,力气甚至不比他这个成年男人小…他跟他基因存在异常的三叔很像呢。
战西爵不动声色的压下眸底暗涌,看着已经半蹲在夏云澜面前检查他是否受伤的安小七。
看得出,她无比担忧他,所以整个检查他身体的过程,眼睛都紧张的红了。
“有没有被吓到?伤到哪里或者是哪里疼都要说出来,知道吗?”
女人嗓音很轻柔,像抚慰人心的手,让夏云澜心底很甜。
他伸手,似是宽慰的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说道:“我很好。”
他从小就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他跑起来像风,生气时眼睛会发红,听觉嗅觉是普通人的几十倍,蹦起来能跳到屋顶…
若非先天性缺陷会发病会活不久,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强的小孩,没人能伤到他。
“没人能伤害到我。”
先前,夏云澜的神速反应,让安小七也意识到他的不同寻常。
她紧张的心,一下就平复下来,态度又恢复了惯有的淡漠:“我们大人要谈事情,你自己去玩?”
闻言,夏云澜心里就有些稍稍的失落——母亲又变的冷漠了。
“好。”
他纵然有些失落,却仍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阿婆告诉过他,只要他足够懂事他的母亲就没有道理不喜欢他。
他从出生就没有父爱母爱……
噢,确切的说从他成为一个成功的受精卵开始,他就没有任何关爱。
他太想要母爱了。
夏云澜走了。
战西爵在这时走到安小七的面前,长指扣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甚至有些缱绻的味道,嗓音更像是缠绵在她耳畔的温柔,
“看你先前那紧张的程度,半点不似姐姐对弟弟的在乎更像是为人母亲的紧张…”
说到这,嗓音冷了一度,“宝贝,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身体竟要抖成这个样子?”
安小七拍开他的手,强做镇定了几秒后,讥笑道:
“战西爵,你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些。只因为我弟弟一句话至于你这样发疯?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先前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你究竟要干什么?”
面对女人的质疑,战西爵面上不见半点波澜,他仍然一派然的高高在上,冷淡且凉漠。
他想点烟,但身上没有摸到打火机就作罢了,不过却抬手将安小七连拖带拽的拉着坐到沙发上。
嗯,是那种将她强摁着肩膀面对面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又是这样的距离,可以将彼此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战西爵看着显然情绪都很恼火的女人,波澜不惊的道:
“草木皆兵么?我并没有觉得。你也看到了,先前那孩子根本就异于普通人,
心智也比一般孩子早熟,他可不像是那种开口就乱喊妈妈的人……”
安小七话都没让他说完,冷声打断他:“所以,你就怀疑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