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青市，顾祈晟和秦楠的订婚被传出，据说是月底。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爆炸消息，尹雪玉将顾浩达仅剩的三千万流动资金全部卷走。

顾祈晟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戴着氧气罩，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的顾浩达，只觉得满心讽刺。

顾浩达戴着氧气罩，还是不肯示弱，挣扎想想说话，只是努力了半天，也只是从喉咙里溢出几声污浊浑厚的呼噜声，带着满满的死气。

顾祈晟并不低头，只是冷冷的嘲讽的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只从顾浩达的口型，大概能辨认出他似乎一直在问一个问题。

“是是……是不是你？”

顾祈晟知道，顾浩达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张跟外公像了六成的脸，比这张脸更让他讨厌的是顾祈晟总是轻蔑冷嘲一副任何人都不配入他的眼的冷脸。

这让他觉得顾祈晟看不起他，就像当年外公看不上他一个靠骗女人上位的凤凰男一样。

某种时候，他甚至觉得，顾祈晟就是当年他那个岳父转世过来克他的，顾祈晟跟他外公有太多的相似点，一样的多智如妖，一样的能把他给看透，哪怕他把自己伪装的再好，他们这类人总能高高在上的看到他腐烂的底子！

顾祈晟看他这幅恨他恨到骨子里的模样，眼里的淡漠半分没消，看着顾浩达的眼神不像是看着自己的父亲，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死物，比如枕头旁边的花瓶，亦或者是顾浩达脸上的氧气罩。

“父亲，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而且，我早就提醒过您，您当初如何对尹雪玉的，这么快就忘了？”

顾祈晟嗤笑一声，难得在顾浩达面前话这么多:“您忘了，她可忘不了。”

“当初要不是樊诚把她偷出去，恐怕您早就把她打死了？您凭什么觉得她会陪您这么个糟老头子一起共度难关？”

“父亲，您还是跟从前一样，盲目自信，把世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孰不知，只有傻子，才会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傻子。”

听了他夹枪带棒的讥讽，顾浩达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瞪着顾祈晟的脸青筋暴露，看向他的视线像是在看顾祈晟，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氧气罩因为他的动作滑落，很快，肺部的窒息感让他重重的摔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作死，眼里很快充满了对死亡的惧怕和巨大的求生欲出来。

病房的报警铃很快响了起来，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顾祈晟隔着人群看向顾浩达，遥遥开口:“父亲，您放心，好歹父子一场，我会负担您的一切医药费，并且会竭力让您活下来。”

这话一出，顾浩达眼里一片死气，就算没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呆在病床上，戴着这个氧气罩，排便不能自理，像个活死人一样过一辈子。

虽然在死亡的瞬间，他会害怕，会想要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等真重新戴上氧气罩时，这股子生不如死的绝望扑面而来。

顾祈晟似乎很满意顾浩达这幅模样，冲他点头示意:“父亲，我会经常来探望您的，”他顿了顿，突然缓缓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跟平日的冷脸不同，这么一笑，温和谦逊:“用这张跟我外公有六成像的脸来探望你这幅惨相。”

可顾浩达却像是看见了鬼一样，眼神惊骇，头一次意识到顾祈晟应该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