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整个外蒙已经化作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积雪近尺许厚。这样的场面在草原上不难看到。
往年这个时候,草原上的民众此时正在帐篷里喝着马奶酒,吃着牛羊肉。而此时整个草原都已经风声鹤戾,四处皆兵。
“他妈的,给老子拖出去毙了,临阵脱逃,晋军丢不起这个人!”此时驻扎在库伦的蔡荣寿暴跳如雷,一脚踢翻了眼前的矮桌下令道。
“蔡荣寿,你个王八蛋,你敢杀老子,你这团长还想不想干了…..”张培兰没想到辛辛苦苦从恰克图逃到库伦,迎接他的还是好酒好肉,而是一粒花生米。还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直接。
“管你有天大的后台,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他妈的,天下人都盯着蒙古看,你不要脸,大帅和晋军上下数万人还要脸。”蔡荣寿破口大骂,有中央和阎锡山发来的电文他底气十足。
“报告,团座,恩琴的军队出现在二十里外。”外面士兵说话时嘴里还冒着白气。
蔡荣寿额头上青筋一跳,提着手枪,将狗皮帽往头上一套,便要出去。此时陈毅已经匆匆赶来。
“陈理事,又出什么事了?”这两天到处都是坏消息,就没几句话听了能让人顺心的,张培兰那货虽然浑蛋了一些,不过有件事倒是说对了,来外蒙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严式超在唐努乌梁海快马来报,唐努乌梁海现在已经被白俄重新攻陷了,现在连严式超都受了枪伤,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根据可靠情报,巴彦喇嘛已经跟白俄走到一块去了。你这边跟中央联系没有,中央那边什么时候能再派援军过来?”
陈毅红着眼睛说道,在蔡荣寿来库伦之前,严式超一直是他的秘书。才去唐努乌梁海没多久,没想到便碰上这事。民**队之前在库伦一直只有一两百人,只是象征性的。蔡荣寿这个团一来,军力便迅速接近三千人。实力算是有了极大的加强,可现在人多了,面临的形势却更加严峻了。
“援军?现在大雪封山,行军不便,最近这一个月是别想了。”蔡荣寿苦笑一声。这还是高看了如今的中央,若是换了以往的段祺瑞政府,还指不定是在什么时候。
“报告,团座,城西数百蒙民暴动,约数十俄人亦掺杂在其中。”外面又有士兵报告着说道。
“他娘的,一个个都操家伙,把炮营给老子拉上去,前几日吃掉老子一个营,今天必须把场子找回来。什么俄人蒙人,敢造反,先跟老子杀干净了再说,陈理事你再电中央,就说贼军势大,我蔡荣寿知死事小,蒙古失陷事大。”说完,蔡荣寿已经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显然库伦很快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理事,车林多尔济。那林郡王求见。”
“他娘的,之前嫌中央派来的军队太多,现在老毛子跟巴颜喇嘛来了个里应外合,知道怕了。中央军又不是天兵天将插上翅膀就能飞过来,催催催,催命!”此时陈毅也没了以前的好脾气,任何人面对眼下这种状况,脾气都好不起来。
“杀光汉军,把汉军从蒙古赶出去。大蒙古国万岁!”数百蒙人打了鸡血地聚在一起,或提快枪,更有甚者提着祖传下来打猎的弓箭。自从当年外蒙叛乱之后,叛军被打断了脊梁骨,撞了个头破血流,退回来,外蒙平时根本养不起多少军队,隔了数年,之前那点好不容易训练起来的军事素养又还给了俄人老师傅,现在闹僵起来,跟群乱民没有区别。
“机枪手准备,射击!”既然蒙人有着猪一样的队友,胡宥民便毫不犹豫地下令射击,趁着白俄军队主力打倒之前,先灭了这股搅屎棍再说。顺便也震慑一下库伦的蒙人,让这些人知道,就算白俄现在占兵力占优势,可要灭掉这些蒙人,对于民**队来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突突突……
马克沁咆哮着响起,在那些蒙人还在肆无忌惮往前冲的时候,夹杂在其中的俄人此时已经满脸惊恐,看来库伦的黄皮猴子并没有他们上官说的那么软弱可欺,他娘的,被骗了!
机枪的声音不会因为敌人的恐惧而有丝毫停滞,正如在恰克图,晋军一个营在而临数倍于己的兵力时,俄人的攻击只会更加凌厉,难以招架。
数百蒙人倒了一拨又一拨,鲜血将范围内的残雪染得殷红无比。
“走!”马宥民冷冷地下令,算民恰克图与另外两地的损失,算上蒙人,此时能战之兵也不超过两千二百余人,所幸来库伦跑商的武装商人不少,也有近两千人,大多是东北的,东北民风彪悍,自从秦宇大力扶助国术以来,国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敢来跑商的,都要带些武器,练过功夫的更好。大股的蒙匪被剿了个干净,但自从俄国内战开始,不时有白俄流蹿到外蒙,带枪对于武装商人来说成了家常便饭,不少还是练家子。就算没有白俄的关系,草原上动则几条,十几条,甚至更多的狼群,也是商人的一大隐患,没几把枪出门可没法防身。
外蒙喇嘛集团叛乱,白俄大举进攻外蒙,此时在库伦没有去处的武装商人自然也就成了保卫库伦的重要力量,陈毅没有漏掉这点,早早地便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了。
“他娘的,没事造什么反,难道添老毛子的脚丫,比呆在咱们民国治下要好,别做梦了。”负责收拾尸体的一个壮汉骂咧了几句,浑然不顾脚下血红的雪水。
“就是,要不是大帅入了关。借这些蒙人几个胆子也不敢反叛,咱们东北军随便调点人出来,也能把外蒙平了,这老毛子在中东路吃了败仗竟然还敢打蒙古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自从秦宇主持东北的军政之后,东北民众这几年也算扬眉吐气,没怎么再吃过日本人与老毛子的亏,相反还占了不少便宜,打了几次胜仗。这心气自然也就起来了。
“你这话说得可就岔了,大帅现在入了关,当的可是国防部长,咱们之前奉天的田省长也做了总理。东北军现在可是中央军了,以咱们大帅的为人,断然不会坐视俄人入侵蒙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