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即传旨:“摘去毕自严头上乌纱,脱去圆领。着锦衣卫拿下!”毕自严被逮捕,投入了镇抚司大狱。
四月,朝廷下旨,命西北总督孙传庭为西北经略,统领西北五省军务。将洪承畴召回京师,商讨平定郑芝龙事宜。
孙传庭以前是杨阁老的人,杨阁老倒台了,不属任何阵营,毕竟是封疆大吏,又远离朝廷,周延儒要对付他不容易,还没来得及整倒孙传庭,周延儒也倒台了,温体仁上位不久,也没去动这些封疆大吏。
洪承畴以前虽不是周党的人,却和周延儒有利益关系,想联合对付野心勃勃的杨阁老,便和周延儒走得很近。温体仁对洪承畴没有好感,但是他的根基始终没有前任辅周延儒深,不敢轻举妄动。
朱由检有意派洪承畴总督南海军务,温体仁想反对有显得力不从心之感,他的手下始终没有资历高的名臣宿将,想到赵谦,向皇帝言赵谦善战。
朱由检想了片刻,便说赵谦资历尚浅,不相信赵谦能组织大规模战争,于是洪承畴就回到了京师。
温体仁即刻给赵谦写信,要他务必看住洪承畴,不能让他私下与郑芝龙媾和。
赵谦接到书信,心情复杂,和韩左信说道:“没想到洪督师会到福建督军……”
赵谦的意思是回想历史,洪承畴好像没干过这事。韩左信自然不会明白赵谦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大人虽官居浙直总督,资历始终尚浅。毕自严下狱,孙阁老(孙承宗)督师辽东,孙传庭陈琦瑜辖区皆有兵祸,洪督师调往南洋总理军务合情合理。元辅(现在是温体仁)叫大人监督洪承畴,不让洪督师有私下议和的机会,正合大人下怀。”
韩左信的意思是以现在朝廷的力量,又要开辟战线,而且是海战,要打的话,除非是天兵天将来打才有胜算。洪承畴肯定会想法媾和,温体仁有先见之明啊。自从上次赵谦口误唱出反诗,韩左信一直就以为赵谦胸有“大志”。既然南海战事,谁也打不赢,最后在温体仁的帮助下,可能会让赵谦上场,赵谦就有机会扩充军备,为逐鹿中原打下根基。
却不料赵谦叹气道:“辅此举,真误国也……温阁老入主内阁,朝政并未有好转,瞧现在这境况,恐怕会越来越糟。今日我等为元辅做下误国之事,将来朝中有变,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韩左信道:“时不我待,大人要早作准备。”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想说老子并没有想谋反,但解释无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韩佐信又道:“大人切不可犹豫。元辅在浙江定有耳目,如察觉大人监督不力,心存异心,恐获不久也。”
“佐信所言极是。”赵谦叹了一气,做奸臣是真没有办法,因为做忠臣的话,毕自严就是好榜样,镇抚司大狱蹲着喝稀饭,生死难料。
赵谦喝了一口茶,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春天已经到了,柳树芽,地上泛起了新绿,可天还是很冻人。这世界,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大明处于小冰河,气温下降,又带来旱灾,这个王朝覆灭的直接原因就在于此。几百年以后,天气又太热,废气排放过多,温室效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洪督师(洪承畴)总理军务,得从地方调兵,这浙江无兵可调,说不准他会趁此机会和我过不去。洪督师这人,我早有领教,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主。”
韩左信慰言道:“大人勿忧,咱们在朝中起码还有元辅,洪督师也明白这个道理。”
洪承畴到了京师,确实是一筹莫展,皇帝要他平定郑芝龙叛乱,洪承畴十分为难,想说只有议和才是唯一的办法,可大牢中的毕自严给了大伙好榜样,以身试验,那就是下场。洪承畴多次推辞,朱由检不允,洪承畴没有办法。
他回到京师的家中,大儿子已经去地方当官去了,女儿也出嫁了。院子中长满了杂草,洪承畴看着那满园枯草上新的嫩芽,不由得吟唱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身边的幕僚听罢掩面而泣。洪承畴仰头长叹,顿有有心无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