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看了一眼徐光远道:“少发牢骚,大帅心里有数,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徐光远立即施礼退去了,不过徐光远的抱怨曾国藩却停在耳朵里,自己对徐光远有知遇之恩,所以曾国藩不担心徐光远会背叛自己,眼下大军备四面围城于此,只要林海疆动动嘴皮子,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北洋就要土崩瓦解玉石俱焚了
不过对于其他的镇统制,其中有曾国藩信得过的,也有没有底的,曾国藩想过派亲信去掌管部队,但是北洋新军练兵之日就是一级服从一级的教导,底下的兵眼里只有镇统制,统制绝对效忠自己,不过眼前形势逼人,毕竟是人心隔肚皮,曾国藩一时也拿不准了
左宗棠知道曾国藩的苦恼,眼下南京已经成了一个必死之局,身为大清的臣子,左宗棠从出征林逆哪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不过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凯旋班师回朝,万巷皆空的热闹场面,自古将军百战死,但求马革裹尸还,说是壮烈尽忠,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这些在外手握兵权督战一方的将军大员,哪个家人不在京畿之地?无论是投降叛乱还是战败,一死就是一大家子啊否则也不会落入这么一个死局当中
曾国藩望着左宗棠犹豫了一下道:“季高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言吧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了你与少荃一向不和老夫是清楚的,对于老夫破格提拔他你恐怕也是心有怨言吧?”
左宗棠微微一愣,他不知道曾国藩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事?虽然北洋之内都知道他与李鸿章不和,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为何不和?不过今天曾国藩既然提起了,他也不准备如同以往一般的刻意回避。(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于是左宗棠微微一笑道:“我与少荃实际是上观念之上的冲突,他提倡西学中用,我则认为是去皮存骨更为妥当,虽然两者之间感觉差距不大,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少荃就是想得太完美,这样在咱们大清是行不通的,之前我就说过他的淮字营两面光,把营地的排水沟都挖得笔直笔直的,耗费兵士体力,简直就是无用功之举,少荃如果督抚一地也许是个人才,但是他绝对不是个带兵的料”
曾国藩听完了左宗棠的抱怨也点了点头道:“少荃确实不是个带兵的料,不过恐怕眼下他在朝廷里面的日子比我们更难过,说不定顶子都被摘了下了大狱啊”
左宗棠顿时惊讶道:“大帅这话是从何说起?在怎么说少荃他也是我北洋的参议啊统领大沽口防务和督练新兵一职。”
曾国藩苦笑了一下道:“就是如此,他才必须去了顶子,稍微一严重就可能下大狱姓命不保啊你好好想一想,朝廷怎么可能让他带大沽口的二万人马南下救援南京?那几万新军朝廷更是不会让动,少荃他如果不掉顶子,就证明他背叛了咱们北洋,背信弃义,如果掉了顶子下了大狱就说明他尽了力,但是触动了朝廷的底线,朝廷认为他不忠所以少荃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难。”
左宗棠摇了摇头突然道:“大帅那我们就在这硬挨着等死不成吗?”
曾国藩唏嘘一阵后道:“这六万北洋骨血可大多都是两湘的子弟兵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林逆反贼的炮火刀兵之下,今天我留你下来就是有事情要托付于你”
一听到托付二字左宗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瞪着眼睛望着曾国藩,曾国藩微微一笑道:“老夫到了这把年纪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想我湘军几番大战长毛发匪,想定能够平定四方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结果天下大乱却给了林逆这等枭雄以机会,真是时也命也啊”
曾国藩停顿了一下道:“季高,想我两湘子弟为大清国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这些将士们我琢磨着给他们留条活路吧林逆虽然心狠手辣,但是那是对洋人来说,对国人还算仁慈有度,断然不会难为你们的,为大清国尽忠有老夫一人即可即保全了老夫我的名节也等于是活了你们几万人的命啊”
“大帅万万不可啊”左宗棠心惊之下噗通跪倒在地,曾国藩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我意以决,老夫我在糊度也不能拉你们几万条命为我这个忠臣殉葬啊几度征战多少孤儿寡母?难不成我们还没看够吗?你我的顶子是如何染红的?生生死死风风雨雨老夫已然看透了你去吧老夫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