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大堂里,自然是满堂堂的坐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要人物,有尚书,有侍郎,还有一些监正、少卿方面的官员。
朝中的高官,坐在这里的竟是占了三成,这样的规模,足够开一个廷议了。
而大家进来都不吭声,只是喝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直浙人,还有不少,是王学门徒,自然也有一些‘新人’,他们看准了时势,觉得徐部堂更有可为,这时眼巴巴的跑来帮衬一把,将来也好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毕竟到了他们这种地步,看上去好似是功德圆满,品级最低的,那也是从三品的高官,可是别人看是一回事,冷暖只有自己知道。是人都有野心,都想再进一步,可是六品、七品甚至四品、三品想要往上爬,难度并不大,就算没找到大树,慢慢的熬资历,只要自己活得长,坚持个几年甚至十年,升官是迟早的事。
可是到了三品以上,就不再是看运气和所谓的资历了,想要往上,千难万难,不晓得多少人十几年都没有存进,没办法,粥少人多,三品以上就坑就这么多,大家都在等着,也都有资历,凭什么给你
况且国朝也没有到了六旬退休的规矩,而年纪大的,往往都老当益壮,巴不得发挥余热到死,你想要高升,首先要活的比别人长,还得盼着别人早点死,然后,空出一个缺来,你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是群狼环伺了。
而在座的许多高官,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方面,没机缘,也没运气,什么都够,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只差这一点点,却是天差地别,再者说了,你还得抱住大腿,朝中的大腿毕竟有限,这两年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杨廷和一个是杨一清,杨一清完了,只剩下了个杨廷和,可是你要明白,大家都去抱他的大腿,最后的结果就是还不如不抱,一年就三四个缺,却有上百个人想要舔他杨廷和的靴子,对这些抱大腿的,杨廷和也不是傻子,当然是给自己最亲信的亲信,其他人是想舔靴子而不可得,先是无奈,接着就是恼火,最后就是恼火。
大爷我不伺候了。
不伺候怎么办另谋生路啊,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徐部堂吗如今也是如曰中天,跟着他的人,也有不少人高升,虽然未掌吏部,可是傻子都知道,若是实施新税制,户部肯定要大肆的扩张,设税局、建监察,还有钱粮局,再加上据闻朝廷还要专设巡捕厅,这都是要筹建的衙门,而这些衙门,都和户部息息相关,虽然选任官员是吏部的事,可是吏部选任的官员,也得徐大人认可才成,不认可,放出话去,就算吏部选了,你敢赴任吗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杨公有选择权,而徐部堂却有否决权,吏部能选,他就能否,有了这个权利,就足够大家来攀高枝了。
况且徐谦绝不是一个人,王党现在遍布直隶和南直隶各部,各院,各寺,成了徐谦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光荣的王党份子,从前王党是人见人打,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王党上升趋势很明显,前途可期。
身在官场上的人,千万不要用无耻和势力来形容,因为官员本来就无所谓无耻和所谓势利眼,有了官职就有品级,而官职和品级直观表现就在这个权上,大家做官,就是为了权,为了兼济天下那是骗人的,因为改换门庭和抱粗腿,实属平常,如果没有人抱你,只说明你实力不够,并不是别人的节艹有多好。
徐谦在慢腾腾的喝茶,到了如今,对付杨一清,需要的就是最后一棵稻草了,焦头烂额的杨一清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本钱,可是还不够,还差最后一点火候。
他笑吟吟的道:“昨夜家中遇刺,大家前来慰问,徐某真是汗颜,诸位太客气了,好在徐某人这里还有一些好茶水,倒也不会让大家白来。”
众人哄笑,刑部尚书张子麟淡笑道:“徐部堂的茶确实是好茶,这一点老夫倒是可以作证,在海路安抚使司,就是这种茶,一斤,价值至少七百两银子,诸位,大家这这说话的功夫,几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在座的多是久在京师,对直浙,对海路安抚使司的消息都是耳闻,都晓得海路安抚使司黑,可是没想到黑到这个地步,于是大家有都笑了。
这时有人道:“徐大人家中遇刺,这天子脚下,贼人竟是如此猖獗,简直是耸人听闻,至今,让人还有余悸啊,下官来拜谒,一方面,是拜见一下徐大人,徐大人来到京师这么多时曰,下官不能及早拜访,实在是惭愧,不过这其二嘛……”此人在这里顿了顿,随即慢悠悠的道:“其二就是这买凶杀人的人,为何还没有查到水落石出顺天府和锦衣卫到底怕的是什么这么明显的事,他们还查不出”
发了一句牢搔,接下来才进入正题:“依我看,这些人是怕了,可是他怕,咱们不能怕,下官不才,忝为都察院这科道御使,不免,要上书弹劾。”
徐谦不吭声,没有鼓励,也没有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