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接过来一看,记住后又递了回去:“好,日后你们若还想这般便来来福客栈找我们,对了,你们住何处?”
陆然拾起剑,站了起来:“祥和客栈。不打扰扶二娘子和季郎君了,改日再见。”
听他提起迟迟不下来的季玉泽,林平有些不忿,直来直去道:“季郎君是不是不待见我们,连见一面都不肯?”
她听了无故不悦,张了张嘴,想反驳。
“林平。”陆然瞧见,抢先扯了林平一把。
话音落下,一青年踩着木梯缓缓而下,墨发用一支简单的梅花簪固定住,随走动,垂下的红色衣诀飘飘。
扶月时刻留意着木梯动静,是第一个看到他的人。
季玉泽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一袭红衣似血,显得皮肤更加苍白,妖冶之余不缺乏谪仙的气息。
只,那手上扎着的蝴蝶结实属突兀。
“月月。”他眉眼弯弯,从容不迫地笑着唤她。
陆然闻声止步看过去,之前便知季家郎君容貌极好,今日一瞧,红衣衬得更是俊俏。
而且还那般聪颖,可惜因病失聪,不然入朝定然有一番建树。
惜才之心,人皆有之,陆然也不例外,此刻急着去查案,只向他点首示意,然后拽着林平往外走。
扶月还坐在原地,季玉泽走过来,望了眼桌面上的绿豆糕。
“月月,沾上了。”
倏忽听到这句话,扶月没能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倾身靠前,吻上她唇角,舌尖轻轻地将绿豆糕屑卷入口腔内。
温热的舌尖扫过皮肤,似乎还恋恋不舍地抿了抿。
她脑子宕机了一下,随即睁大眼。
因角度问题,坐在客栈其他地方的人只能看见男的半弯着腰,女的坐在椅子上,两人靠得很近。
季玉泽没停留很久,蜻蜓点水般掠过,却给扶月平静如水的心带起丝丝缕缕涟漪。
紧接着,他顺势坐下,两指夹着一块绿豆糕往她嘴里送。
“我喂你。”
扶月不太敢看季玉泽,张嘴咬下绿豆糕,牙齿不小心蹭过泛着凉意的指腹,马上挪开了。
待咽下去,她才开口:“你不问我他们来这儿所为何事?”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无意地捏碎了碟子上一小块绿豆糕,声音很温柔:“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亦不在乎。”
绿豆糕屑布满碟子,扶月扫了一眼,习以为常地牵过他的手一点点地拭擦干净。
“他们来跟我们交换线索。”
“嗯。”季玉泽低眸,面容柔和,视线似爱抚地游弋过她包裹着自己的小手。
“我们用完早食就去找说书人好不好。”她注视他的脸。
距离与老柳约定好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能等他们用完早食再去,晌午见面。
突然,扶月记起了些事,目光灼灼:“若是听完故事,时间还早,我们在盛州逛逛罢。”
“好。”他眼睛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转而把玩她的小手。
说来,扶月这般提议是有目的的,想帮他过生辰。
由原著得知,今日还是季玉泽的生辰,他自三岁开始便不再过生辰,原因是季老太爷在他三岁生辰那日逝世。
季府乃大家族,极重孝,把季老太爷忌日放在首位。
最重要的是,扶月发现季玉泽自昨日起就变得很是奇怪,直觉告诉她,一定得想办法弄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或者让他不要再纠结心中所想,不然,怕是会后患无穷。
用完早食,郊外离来福客栈不远儿,季玉泽和扶月步行过去,不用马车,也没带小秦。
老柳很是守诺,坐在院中的长椅上阖眼等他们来,还贴心地准备两张木椅子。
听到脚步声,老柳懒洋洋地掀开眼儿,随意一指:“坐罢,故事剩下不多,很快能讲完。”
扶月拉着季玉泽坐下。
像是陷入讲述的故事般,老柳收起那副总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含严肃。
原来,巫师是给过祭天女子机会的。
有两选择,一是让他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她活下。二是她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天之女,丈夫和孩子活下。
巫师以为女子那般自私、贪钱财的人会选一,不料却失算了。
女子选了二,祭天那日,巫师亲自挖出她的眼睛,割开她的鼻子、嘴巴,行祭天之礼。
按理来说,单单是通过卜卦卜出祭天之女是何人,说服力不够。
当时亦有人质疑。
巫师坚持己见,道此女乃大凶之人,若不尽快进行祭天,怕是会贻害无穷,祸及他人。
也许上天是真的想取女子一命,安排了捉弄人命运的一幕,那便是女子不久后生了瘟疫,间接印证巫师所言。
乃大凶之人也。
而巫师为了众人安危,不顾生命安全,亲自对生了瘟疫之女行祭天之礼一事更是让百姓感动、信服。
讲完,老柳从长椅上起来,背对着他们拾好院中的柴木:“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扶月走到他身边,不解地问:“女子为何会突然生瘟疫,您可知?”
老柳拾柴木的手一顿,一根柴木跌落:“人生无常,故事听听便算了,小姑娘何必揪着不放呢。”
季玉泽弯腰,替他捡起柴木,莞尔一笑:“您可曾听说过一位唤赵春柔的女子?”
听雨阁阁主的母亲名唤赵春柔。
“没有。”老柳眼神微闪烁,却毫不犹豫地回答,从他手上接过柴木,放到一旁的柴堆上。
她没错过对方反应,想追问下去,季玉泽拦住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您了。”
回去的路上,扶月把老柳说过的东西放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这个故事与听雨阁阁主母亲经历的契合度那么高,一定脱不了干系,还有,那老柳一看就是知情人。
季玉泽忽地出声:“月月,我们今晚还交媾吗?”
她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幸亏尚身处郊外,周围没人。
“我们今晚还交媾吗?”季玉泽笑得有点儿古怪,像是迫切需要这个来证明些什么,“我很喜欢,难道月月不喜欢?”
怎么可以这般直言。
扶月脸红了红,但理智尚存:“这个,晚上再说。”
先糊弄过去,晚上再找机会躲开,得知攻略人物不是他后,再度做那种事的话,她心里有道坎过不太去。
“嗯。”他牵起她的手。
从郊外回来已是下午,扶月想给季玉泽一惊喜,让他站在夫妻桥等自己,说她要去前面店铺买些东西。
扶月欲买一玉佩送季玉泽,当生辰礼物,先前送的荷包太丑了。
简直不堪入目。
现是雨季,天气多变,她买完玉佩,转身从店铺出去,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止住脚。
季玉泽应会找地方避雨罢。扶月想。
电闪雷鸣,轰隆隆。等了一小会儿,雨势还是毫无减弱的迹象。
念着季玉泽指不定在夫妻桥附近哪个能避雨的地方等自己,她心一横,将玉佩揣好,准备跑回夫妻桥。
刚迈出一步,一把伞落到扶月头顶上,挡去了豆大的雨水。
陆少慈也觉他们缘分不浅,总是相遇,似冥冥天注定一样:“扶二娘子?我送你回去罢。”
扶月没开口,直愣愣地看着一方向。
雨帘中,一红衣青年撑着油纸伞,雨很大,砸得伞面砰砰砰响,但持伞之人却行走得很稳。
他骨节分明的手动了一下。
伞角微微朝他们这边抬起,雨水潺潺往稍微垂下的那一侧流,哗啦啦地坠落,随着伞角弧度的抬高,慢慢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脸。
扶月心悸动。
季玉泽站在雨幕里,眼睛颜色融入了昏暗的天色,飞溅起来的水,不断地弄湿红衣,勾勒出清瘦的身子。
因油纸伞是他冒雨到夫妻桥桥底买的。
雨水早已冲刷过一遍清丽的五官,还有些雨滴顺着季玉泽线条流畅的下颌滴落,没入红衣内,惹人遐想。
这画面很漂亮,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透过厚重雨帘,盯着扶月,微微笑起,仿若看不见为她撑伞的陆少慈,温雅地喊:“月月。”
极好听的嗓音散于大雨中,却并没有被掩盖,反而令人听得无比清晰。
扶月揣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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