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扶正林来了。
扶正林官位不及大理寺卿,见到他,行了个礼:“见过大人。”
大理寺卿放下茶杯,客气地去扶他:“扶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有两意。”
扶正林不明地抬头。
接着,大理寺卿回座:“一是来与扶大人叙叙旧,二是需要扶大人之女协助大理寺办案。”
形势不明,扶正林暂不语。
继续喝下一杯茶,大理寺卿解释。
“京城最近发生了一起案件,听闻此案发生之时,扶大人两位千金皆在听雨阁。”
“受人举荐,本官又曾闻扶二娘子天资聪慧,对查案颇感兴趣,是以,本官特批她协助大理寺查案。”
受人举荐,何人举荐?
要扶月协助查案?
太危险了,他不日便要离开京城,如何放心得下她一人。
念及至此,扶正林张了张嘴,希望打消对方的念头:“小女不才,怕是无法胜任大人所托之事。”
大理寺卿笑凝住:“扶大人,本官今日来只是告知你一声。”
此话的意思是无转圜的余地。
扶正林为官多年,如何听不出。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无论是否有疑问,都只能服从。
这种事并非史无前例,自当今大凉圣上允许女子入朝为官后,也出现过民间有勇有谋女子协助官府办案的例子。
可即便如此,扶正林还是不想答应:“大人。”
“爹。”扶月与季玉泽一前一后地踏入正厅。
小秦紧跟随后。
里面的人表情各异,尤其是扶正林,见到这一幕,他颇疑惑两人为何会凑巧一块来正厅。
但碍于外人在,不好直接问扶月。
这一声爹打断了正厅里面的人的交谈。
看见他们,混成人精的大理寺卿先发制人开口:“这便是扶大人之女,扶二娘子?”
扶正林面无表情,低头回:“回大人,正是。”
扶月暗自打量了一番大理寺卿,一时分辨不出来者何人,看着身份应不凡。
不然季明朗和扶正林不会对他这般恭敬。
将来意再次简略地说一遍,大理寺卿看向她,笑问:“扶二娘子意下如何?”
闻声,扶正林猛地抬眸看她,用眼神示意拒绝。
看过原著,知晓大理寺卿与季玉泽之间私底下的来往,又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扶月怎还会猜不到原因。
肯定是季玉泽出手帮了自己。
扶月偷瞄一眼他。
视线一落,不由自主地落到季玉泽那时常隐约地挂着笑意的唇角。
唇瓣,含过她手指的唇。
殊不知对方也在看她,不过是坦坦荡荡的,似皓月般皎洁明亮,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忙收回视线,扶月懊恼地眨了好几下眼。
为了能留在京城攻略季玉泽,只能忽视扶正林的脸色,她淡然一笑,拱手行礼。
“承蒙大人看得起,自当竭尽全力。”
“好,很好,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随意地夸奖一句,大理寺卿转头看季明朗:“本官忽然想起季大人之子季郎君年少有为,幼时曾帮本官查过一案。”
“那日他也在听雨阁,想必对案件有所了解。”
一话毕,他再接再厉道:“不知季大人可愿让季郎君与扶二娘子一同协助大理寺查此案?”
这个季明朗倒是无所谓,横竖能锻炼季玉泽,何乐而不为。
是以,他点头道:“大人抬举了,自然是愿意的。”
大理寺卿亲自来邀季玉泽和扶月协助最近的一桩案件,传出去,对季府有益无害。
送走大理寺卿后,扶正林正想开问。
但扶月没给机会,下意识地拖着季玉泽的手往府外走。
扔下一句:“爹,我们先去查案了,你记得跟姐姐说一声,别叫她担心。”
她不想解释一大堆,先走为妙。
气得扶正林胡子都翘起来,看他们这个样子,私底下绝对有不少来往。
不是不同意,而是他对扶月的隐瞒感到生气。
季明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扶月和季玉泽手牵着手的背影,出言安慰:“扶大人,放心好了,有沉之在,不会出事的。”
*
在季府门前等小厮牵马车过来时,扶月才发觉还牵着季玉泽的手,想松开,他弯着眼反牵。
这般作为,令她不禁想起之前说的那些话。
把她的手给他。
如今想来,扶月总觉得怪怪的。
季玉泽说的把手给他,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知道一定不是常人理解的那个意思。
至于是什么意思,扶月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忽然,有一名女子拿着一封信走到季府大门前。
来人所着的衣裳和发髻像扶月曾在李府见过的丫鬟。
只见她问守门小厮:“请问可不可以帮我转交这封信给扶家二娘子?”
撇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扶月觉得有点眼熟,望向小秦,以确认女子是不是上次来季府送信之人。
果不其然,小秦一看见女子便对自己挤眉弄眼。
才过几日,如烟便耐不住了,先认输的人是她,看来那些东西对如烟很重要。
不知为何,扶月突然觉得有点解气。
可送信的时机不太对,季玉泽现在在自己身边。
顾不得其他,扶月快步过去,一把接过信,藏于袖中:“我便是扶家二娘子。”
完成任务,女子不久留,行礼就走人。
扶月忽觉背后凉飕飕,回头一看,刚刚不发一言的季玉泽正盯着自己,她张了下嘴。
“我。”
碰巧此时马车来了,他弯了弯眼角:“月娘,我们走罢。”
对信只字不提,弄得扶月心慌慌,可季玉泽不问,她又不能主动解释这封信。
毕竟那样显得欲盖弥彰,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做为妙。
上了马车,扶月靠在角落里,憋出一句:“你先琢磨琢磨我今早教你的戏,我阖一下眼。”
本欲多跟季玉泽交流交流的,无奈过于困乏,马车轻轻晃动着,又舒服。
她想睡觉了。
季玉泽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应好。
睡着睡着,扶月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梦中一条冰冷滑腻的蛇肆意地追逐着自己,一直一直探。
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般。
扶月努力地掀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入目是季玉泽放大的俊逸五官。
唇发麻了。
察觉扶月醒了,季玉泽带着微喘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为何...同你教我的不太相同,好生奇怪、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