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他声音忽然就柔和不少，但脸却没转向她，依然看着别处，“反正都得死，为什么要躺在家里死。出来看看，好歹还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颜色的。”

一语未落，夏可爱一双眼睛蓦地潮红。

依他这么说来，医生说要做什么选择，压根就无需选择。

心头纠结成一团，夏可爱嘴唇蠕动n下，终是没能说出心里的疑问。

最后，她默默弯腰，扶着他，努力让他能保持坐立姿势。

“谢谢。”他低低道。

夏可爱倏地抬头，凝着容北澜的半边脸，眸光怪异。

她居然觉得他在封闭式的阳台时，和现在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同。

好吧，她一定是急疯了，所以有这种幻觉。

不过他说话如此流利，倒不像一个即将送命的重症患者。也许，他虽然面临绝境，但身体底子还在，再加上为人要强，所以没到最后关头，就会硬撑吧……

“别看我。”他却道，“不要看了晚上做噩梦。”

“我噩梦做得还少吗？”她涩涩地道，眸子有点红，有点鼻塞，“你地中海失事的那年，我哪一个晚上不是被噩梦吓醒的。”

咬咬牙，她哽咽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点点说不定也不会早产。”

他凝着她，久久没出声，就那么深深地凝着她。似乎有些累，但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对不起。”他幽幽地道，“为以前，也为现在。”

夏可爱困惑地瞅着他：“以前？现在？”

“以前辜负了你，现在让你失望。”容北澜沉声道，“或许，我们只能盼望下辈子了。”

“下辈子？”夏可爱没来由又来了气，“这辈子欠我那么多，甩手就走了。还下辈子，容北澜，你是希望你欠我两辈子吗？”

话音未落，她已哽咽：“这辈子都没完，说什么下辈子。”

他一双黑瞳藏匿在偌大的太阳镜后面，让夏可爱看不出他的心思。但是，他的手抓住了她：“那么，要不要为了不再祸害你，我早点过完这辈子？”

“你个混蛋！”她吼。

在这瞬间，她忘了面前是医生嘴里说的垂死病人，只想任性一回，将心里的委屈吼完。

“好吧，我是混蛋！”他悄然叹息。

默默瞅着容北澜，夏可爱眼眶再度潮红几分。

医生说他生命不过一周，可她现在看着他，感觉远远不如医生说的那么可怕。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他故意装作无所谓，让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垂死病人。

终于，她平息心情，默默站在他身后，双手推起轮椅：“说吧，还有什么心愿，我如果能够办到，一定帮你完成。”

“我有心愿。”他道。字字清晰得让夏可爱心头一震。

她吸吸鼻子：“我会记得经常看看江阿姨，你也不用担心点点的成长。至于京澜，现在已经度过最危险的阶段，我拼尽全力，也会帮你和点点扛起来……”

他静静地打断她的承诺：“我最后的心愿，是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