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老头屋里,睡前大家伙围一起算了一笔帐。
他们先按着十天来算。
光是上房两间,就是六十两,二楼标间是六间,一间六百文,十天就是三十六两。
一楼是两个大间大通铺,大通铺不按间算钱,按人头,一人一晚是二十文钱,祈康泰去点过人数,一共是三百七十七人。
一天七千五百四十文,十天就是七十五两又四百文。
三十加三十六再加七十五又四百文,总共光是在这十天的住房费就得一百四十一两又四百文。
一百四十多两银子,村里大部分的人见都没见过。
祈康安几个听着这数字那是心疼得脚底板都跟着疼。
这还只是住宿费,他们还有急要办的其它事呢。
打听消息要不要费银子?
北阳镇就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情况,没掏点银子出来估计是啥也甭想打听到。
这银子老祈家自然不可能全自个出,他们可以比大家多出些。但跑腿的是他们家的人,钱要还全他们掏,那以后呢?是不是一切都老祈家在前头做都是理所当然?
粮谁知道又会是个什么价?
祈康安说:“明天四弟跟着大有和蔫巴他们一起,各家各户都收点,这事得开山爷出面,钱也放他身上,咱用了多少和他报数。”
本来老太爷出面是最妥,但老太爷他不是痴呆了嘛,路上都得给他拿跟绳栓板车上,否则一准给你跑没影。
他倒记得要回家,可开山爷就站他面前他已经不认得那是他的儿,每回往难民堆里跑,都得他家宝儿去才能把人领回来。
也是够够的,整得都快成了他家老太爷了。
祈康安不知,他这心里正吐槽呢,楼上老太爷又找到祈宝儿屋那去了。
“宝儿,宝儿你在不?”一阵的猛拍门。
叶三妮铺被子的手都顿住,一脸无奈的看向田老太,“娘,又是老太爷。”
这个‘又’字非常有灵魂。
老太爷现在痴呆的症状是越来越严重,谁都不认识,就记得祈宝儿一个,叶三妮严重怀疑他不是记得她闺女,而是全村奶胖奶胖的女娃就这么一个。
进山一直到走出两边的窄崖道都还好,至少不乱跑。
不记事吧,他记得饿了要吃要喝,祈开山他们一直让他坐板车上,也不会有掉队的事发生。
可能是那场突来的暴雨让老太爷想到祈宝儿出生那年的事,非要回家。
一开始只是嘴里念叨着‘福娃降临我们祈家村了,得赶紧回去,摆供桌拜神仙,给福娃上族谱’。后来就到处找祈开山和祈文方,要他们带他回家。
有时停下休息时一个错眼没盯住人,他已经混在了难民堆里喊人,老太爷家不管谁去叫都没用,他记得名字但不认你这人。
唯独祈宝儿去,奶胖娃子啥都没说,老太爷就乖乖跟着回来了。
从此老祈家就多了事儿喽。
也不知为啥,痴呆了的老太爷精神头特别好,大家伙累得喘气都费劲,他依旧能到处乱窜。
被祈宝儿从难民堆里接回来几次后,他也不再往难民堆窜着去找儿孙了,队伍一停就直接拎着拐往老祈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