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么愿望？”颜婧儿追问。

“海晏河清，百姓安乐。”

“大人就没点别的愿望？”

“别的么？”顾景尘抬眼，带点笑意。

“没没么。”

他目光坦荡』，颜婧儿说清里是何滋味，就挺复杂的。

没能如愿地过上七夕，颜婧儿情是那么美好。她吃过饭后，拖步子回洗秋院。

三个丫鬟她回来倒是很高兴。

拂夏问她：“姑娘晚些要和奴婢一起在院中做针线？”

乞巧节这日，时有个习俗，便是妇』女设瓜果酒宴于庭院中，或阁楼上，对月穿针，祈求智巧诸事，也祈愿来年顺遂。

颜婧儿兴致寥寥地摇：“，我去书房温会儿书。”

她也没换青衿，背书箱径直去书房，然后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巴懒懒地搭在桌面上，手里转笔杆子玩。

过会儿，她觉没么看书，索性』就铺宣纸练字。练练，笔尖鬼使神差地写个顾景尘的名字。

颜婧儿盯看会儿，忽地蘸墨在上重重地画个x。

顾景尘这人真没趣！她想！

很快，她就放笔，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竹筐里。

窗外天色』已经暗来，素秋进来点灯，问她要要沐浴歇息，颜婧儿摇，说还想再看会儿书。

许是发泄过一番，她情平静许多，背会儿诗经，看几篇表章。

最后，她从抽屉里取出小册子，翻开第二页。

规规矩矩地在上写道：

七夕愿望——

顾景尘。

七夕过后，颜婧儿回归国子监每日读书背书的生活。

学跟褚琬一起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就回号舍温习功课。偶尔宋盈也会来串门跟两人一起说说话，或是请教颜婧儿学业。

据褚琬说，七夕那日她没去河边放灯，就只是跟宋盈去听会儿说书。至于原因，是因为牛郎织女的故事太好听，听听就忘河灯的事。

过，这两日褚琬行为有些奇怪，大多数时候她都鬼鬼祟祟地趴在床上看些么。

颜婧儿这日洗衣裳回来，本来想睡个午觉的，她埋脑袋看起劲，便悄悄过去探眼。

“月娘走到李赟面前，问：‘郎君何时回来？我在家等。’李赟捏起她白皙的巴，对那红唇轻浮地啄一口：‘月娘啊月娘，我还未走你就开始想我？’”

“哎呀！”颜婧儿捂住眼睛，突然出声，吓褚琬大跳。

褚琬慌慌张张地合上书，问：“颜婧儿你何时来的，你吓死我啦。”

“你这般鬼鬼祟祟的，居然是在看这个？”颜婧儿脸颊微红。

褚琬也红行，她正看起劲呢。

两个小姑娘没过么世面，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难免好奇。

忆起适才书中的一幕，男人女人亲嘴的画面，颜婧儿和褚琬各自脸红扑扑地羞臊会儿。

最后，褚琬硬皮问道：“你难道没看过话本子么？”

“看过，”颜婧儿说：“但没看过这种的。”

“这种好看，”褚琬索性』豁出去，悄声道：“我也是才从宋盈那知的，此前是去听牛郎织女的书吗？原来话本子比牛郎织女的故事更有意呢。”

“比如这个《怜香玉》，”褚琬道：“李赟和月娘的故事就很精彩。”

“怎么精彩？”颜婧儿好奇问。

“月娘身世悲惨，寻亲的路上偶遇进京赶考的李赟，两人一倾、情投意合。”

“我这会儿正看到李赟出门看榜呢，”褚琬说：“李赟说中状元就立即回来娶月娘为妻。”

“那他中吗？”颜婧儿居然来点兴趣。

“还知道哇，”褚琬把书翻出来：“我现在就看看”

说，这些男女情爱的事在春萌动的少女眼里，很有吸引力。

颜婧儿和褚琬津津有味地看许久，连午觉都睡，直到去学堂读书，都还对话本子里的故事回味无穷。

但这话本子还没写完，共十二卷，目前她看到的才是第四卷，也就是李赟中状元，但是突然出现个官爷想要捉他为婿，且官爷家的小姐长如花似玉。

“欲知后续如何，请听回分解”，书上末尾说这么句。

就，抓人很！

直到月末考试的前一日，颜婧儿听说第五卷出来，彼时也没觉么，她想专备考来。

但学后，颜婧儿出去买纸笔，恰巧经过一家书肆，她脚步缓缓停。

迟疑会儿，还是忍住抬脚进去。

在各个书架间徘徊许久，最后红脸问掌柜有没有第五卷《怜香玉》。

掌柜是个白胡子：“你是国子监学子吧，月底是要考试，怎么还看这个？”

颜婧儿脸颊一红，呐呐道：“我准备考完试再看的。”

“哦，”掌柜说道：“有是有，这书还卖挺好，等，我去给你拿来。”

颜婧儿站在角落，羞臊紧张，还好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书肆里没客人。

很快，掌柜拿卷过来放在柜台上：“呐，就是这个，两百文钱。”

颜婧儿从钱袋里掏铜钱数数递给他，然后拿起书看也敢看就扔进书箱，飞快地出门。

想，她才踏出书肆门口，就傻眼。

对面酒楼，顾景尘正好出来，似乎准备上马车回府。他旁边还站苏云平和另外一个约莫二十三、四的男子。

三人正在道别。

颜婧儿口扑通扑通跳，赶紧低装死，想要先退回书肆躲一躲。

但那厢苏云平已经眼尖地发现她。

“哎，”他指颜婧儿，对顾景尘道：“那是你府上小孩吗？”

顾景尘转，视线精准地落在颜婧儿身上。

辞别两位好友，他朝颜婧儿喊道：“过来。”

颜婧儿硬皮过去，想，书已经装进书箱，他也没亲眼看，应该知道她看话本子吧？

反正她想让他知道她看那种话本子，怪丢人的。

她强自镇定地福福身：“大人。”

“为何在此处？”顾景尘声音有点哑，还带点慵懒。

颜婧儿诧异，抬看去，他今日神情跟以往大一样，似乎喝点酒。

“我来买纸笔。”

“我看你从书肆出来。”

“”

颜婧儿只好说道：“顺、顺道买书。”

“买的么书？外书肆的书一定完整，大多是他人手抄，个别地方难免有出入，若是你要寻书，或许去百辉堂找。”

颜婧儿发现顾景尘喝点酒之后，话也有点多起来，居然说这么一大串，还颇具人情味。

她回道：“多谢大人，也是么重要的书，随便买的。”

顾景尘点，问她：“吃过饭？”

“吃过的。”

“走，我送你回书院。”顾景尘抬脚。

他无意深究，颜婧儿暗暗松口气。

这里离书院远，走路也只要半刻钟就到。顾景尘虽喝酒，但脚步很稳当，只是走稍微慢点。

傍晚余晖裹在他身上，石青色』的袍子泛靛青的光。

颜婧儿跟在后，偶尔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还夹杂点酒的微醺。

两人就这么紧慢走，倒像是饭后散步消食般。

莫名的，颜婧儿觉这一刻格外温馨怡人，她嘴角微微翘起。

过这种情也只持续到集贤门的门口。

到门口，也知是谁跑急，居然撞颜婧儿，她踉跄，书箱倾斜，里的东西掉来。

顾景尘听到动静，转。

颜婧儿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都要跳到嗓子眼，赶紧蹲去捡书。

但好死死，那本《怜香玉》就落在他脚边。

于是——

顾景尘也蹲来！

盯书！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