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原本视死如归的脸色骤然僵裂,他怨愤又激荡的转头看向那小伙计,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想要张嘴斥责,却是在张嘴一瞬,秦漠不知从哪搞来一只臭袜子,直接塞了他嘴里。
小伙计筛糠似的抖着,不敢看掌柜的,只哆嗦道:“我,我,我上个月瞧见过,他给一个小女孩买糖人,那,那小女孩叫他爹,就,就在迎水路那边,那,那小女孩七八岁大,我,我记得模样。
大人饶我一命吧,我就是个受雇的伙计,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伙计一通说,让掌柜的瞬间身上的气力被抽干,膝盖不由自主弯了下去,被左右衙役架着咯吱窝拖走。
他拼命的摇头,嘴里呜呜咽咽。
“让他说。”京兆尹道。
衙役步子一顿,那掌柜的声嘶力竭,一双眼带着血丝,“我都说,放了我女儿。”
京兆尹冷笑,“端康王如今是朝廷通缉的乱臣贼子,你帮他做事还想谈条件?”
掌柜的舔了舔还散发着袜子臭味的嘴皮,毫无选择。
“我是庆阳公主跟前的车夫,今年中秋前,奉公主的命前来津南开了这粮油铺子,平时只负责搜集津南京都一带的各类消息,给公主送回去。
三个月前,端康王下令,让我去乾州拉一批货。
那货原本是走旱路从乾州拉出来的,一直放在我们粮油铺子的仓库里。
就在半个月前,端康王找到我,让我想办法将那批货放到津南码头上,我没有船,想要放到码头,只能用同祥商号的船,就假借购买粮食的名义,一边走水路去了余杭,一边走旱路将货又拉过去,在余杭重新装船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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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皱眉,“你拉着军械满天下的跑?就算是各路关卡不拦你,难道在余杭登船的时候也不查?你在余杭买粮,又是假借什么名义蒙混过去?”
“我有津南官府开具的通行证,再多塞点银子,各路关卡都不管的,至于余杭登船,余杭余杭知府和端康王是故交。”
京兆尹心头倏地一跳。
皇上下了通缉令早在几个月之前,明明知道端康王是乱臣贼子,余杭知府还帮他?
“这货放到津南码头,然后呢?”
掌柜的摇头,“王爷当时没说,只说让等通知。”
“那你平时如何与他联系?”
“每次都是王爷跟前的人来联系我,我并无主动联系的权利和方式,大人明察,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我自知罪孽深重,但孩子是无辜的,求大人网开一面,看在这军械并未被运走的份上,放过我闺女吧。”
京兆尹几乎让气笑。
“看在这军械并未让运走的份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是什么罪你闺女因为你要受什么牵连,自有律法定夺,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个闺女呢?当初做这通敌的事情时怎么不想你有个闺女,带下去!”
那掌柜的一被带走,京兆尹又看向津南知府。
知府战战兢兢站在当地,“下官若是说,我当真不知道金发粮油铺子能拿到通行文书,大人信吗?”
京兆尹冷笑,“本官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至少一个渎职罪跑不掉,另外,杨同知身为公职人员却知法犯法,本就罪无可赦,你们俩之间的瓜葛怕是一言半语说不清吧。”
京兆尹雷厉风行,将案件来龙去脉审查清楚后,唯恐夜长梦多生了变故,没多做停留,几乎是即刻返程,将这些案犯一并带回京都,听后皇上发落。
临走,京兆尹朝秦漠道:“恭喜秦大人了,想必升职文书不日抵达,秦大人怕是从同知擢升为知府最快的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