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让自己的贴身管家跟着陈蓉儿,搞出了一出妒妇投河自杀的戏码。因为他知道,杨衡一直在观察他,查看他的一举一动,自己有任何想接近皇上的机会,都会被杨衡阻拦。那么,只有搞出这样非常离谱的戏,或许才有机会见到皇上。毕竟,这是朝廷命官的正妻投河了,迟早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
当然,杨衡这边却以为是抓到了陈文凯另外一个把柄,特别是他知道陈文凯被委任为今年科考的主考官之一后,心里还嘀咕了一下,生怕他翻身过来,打压自己。最好是想个办法,可以把他和他的女婿都贬为庶人的好机会。
当他知道陈蓉儿投河自杀后,赶紧找人编排了一出戏码,到京城来演出。并且,他知道皇上喜欢看戏,每逢新戏出来,都会悄摸摸的来看看。
如果皇上看完这出戏,再多问几句,就知道陈文凯的女儿是妒妇,实在是恶劣。说不准就可以把陈文凯现在这个考官的职位给罢免,并且也能够离开钦天监……反正是他一看到陈文凯就生气,真是天生的敌意。
不过,陈文凯采取的对策恰恰是要把事情闹大,要让皇上知道这些事情,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果然,这一次,按照他的剧本来走的,禁足怕什么?他算计好了肖不修回程的日子,带着女儿和黑妞她们堵在南厂的路口,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和皇上见上一面,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要说一说的。
当然,他也不知道今天皇上居然心血来潮跑到了南厂。因此,当打开南厂大门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毕竟,朱伟业还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朱伟业看到陈蓉儿的那一刻已经有些明白了,又看到了黑妞完好无损的手,心里立刻知道这怕是一场极为荒诞的闹剧了。所以,就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甚至都不再看陈蓉儿一眼。
杨衡也吧啦吧啦讲了很多辩解的话,中心思想就是说他一点都没错,陈文凯就是不堪重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没有这些小动作,小伎俩……也算是声泪俱下,搞得很是闹腾。
我听完这一大圈下来之后,腿都站酸了。看了看侧前方的肖不修依然挺直了脊梁,身形好似一棵杨树一般,忽然觉得要是能够靠一靠就好了。肖不修就跟长了后眼一样,身形略略动了一下,直接把我全都遮挡住,我也没客气,直接靠在他的后背上,挺舒服的。
我们这个站位很好,肖不修站在皇上的身后侧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这里,即便是皇上要召唤肖不修上面的时候,也看不到我。因为我站在肖不修后方的阴影里。我靠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心跳起伏,很有力量。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却在想:“需要这么多权利做什么呢?做工部侍郎很有趣么?这么多年,这样活着,有意思么?”
皇上听完陈文凯和杨衡说的这些事情后,表情极为难拿,甚至是扶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这算什么?这么多年,你们这样闹腾,好玩么?”
这句话一出,杨衡和陈文凯立刻都俯下了身子。皇上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都能够感受到那个黑乎乎地气场弥漫了整个议事大厅,气压也很低。肖不修不说话,气息很平稳。我悄悄又站直了,并且往后退了退,想着万一皇上开始打人了,我可以第一个逃走。
陈蓉儿在哭,哭得很伤心。娇弱的女子向来会用这一招来赢得男人的同情,陈文凯也是老泪纵横,“皇上,老臣这把年纪了,无所求的。就是希望这辈子不要背负着污名离世啊!是不是我做的,是被人害的,这些事情说清楚了,我也就瞑目了。”
“父亲啊,不要这样说啊,蓉儿还需要您的……”陈蓉儿哭得特别伤心,眼泪像大珠子一样吧嗒吧嗒掉下来,黑妞和另外的奴仆也跟着一起哭,场面又变成了嗡嗡嗡地一片哭声。
“肖不修,这事情怎么处理?”皇上居然问肖不修拿意见,幸好他侧过脸的时候,我已经规规矩矩站好了。
肖不修轻咳了一下,才说道:“查清楚这些年的事情,还人公道,惩罚恶人。”
“这不是废话,朕还不知道么?”皇上一脸的不悦,“朕问的是现在怎么办?”
“臣不敢说。”肖不修特别客气。
“肖不修,朕让你说。”就那么一瞬间,皇上那个眯眼的表情,我居然晃成了肖不修的样子,心里也是吓了一跳。果然,肖不修很多表情都是和皇上学的。也不应该这么说,而是这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相互是会影响的。
“全都关起来,一一审过之后再做定夺。”肖不修声音里不带有任何感情。
“关在哪里?”皇上又问道。
“自然是南厂的大牢,还有几间空着,还有些刑具是新作的,没机会用上呢。”肖不修那个声音的确也很吓人,我都看不到他的表情,居然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蓉儿立刻就扑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陈文凯和杨衡也开始求饶,搞得场面更加混乱起来。倒是朱伟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板,跪的很是稳固。
皇上问他:“朱伟业,若是陈文凯说的是事情,你却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你的枕边人都这样对你做戏,你居然不知道?”
“草民不知。”朱伟业闷声闷气地回答。
“也对,现在你也算是草民了。”皇上居然被气笑了,“那你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草民不知。”朱伟业依然是这四个字。
“那你知道什么?”皇上瞪了眼睛。
“知道草民现在无有任何官职,妻子已经死了。草民要回家思过去了。”朱伟业依然没有抬头,低着头,声音沉闷。
“朱伟业!”皇上厉声说道,“你就这样么?即便是做官好,赢得了百姓的爱戴,但家里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很有意思么?朕之前就说过,把自己的家事处理好,才能处理好国家的大事情呢,家事国事天下事,这个顺序,难道你不懂么?”
“草民懂,但草民没有做到,请皇上降罪吧。”朱伟业居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搞得陈蓉儿的哭声更大了,扯着喉咙喊道:“相公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
“我若杀了这个妒妇,你待如何?”皇上忽然问道,吓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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