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向赵桓说道:“自有税法以来,朝廷一直是量出为入。一旦度支不足,则加征赋税。转移到民间,则是各种苛捐杂税。例如为将士制作弓箭用的牛革筋角税,为缴纳岁币用的银绢,还有支移与脚钱、板帐钱、月桩钱、头子钱等等数不胜数。此外还有更赋钱、役钱等一系列徭役税收。”
“凡此种种,都是因为朝廷税收轻佻、随意。可以巧立名目, 繁琐疲民。所以臣以为官家若要改革税赋,应该以最坚决的利刃斩断一切琐碎。坚定立场,朝廷一年只征一次赋税!任何官吏,敢复征者,立斩!全家流放岭南,禁锢其三代不得出仕。”
“以此改量出为入的度支传统为量入为出!”
封建社会对百姓毒害最大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各种苛捐杂税。
无论孔子的苛政猛于虎,还是《捕蛇者说》,都对各种苛刻税收,痛心疾首。
而如果在赵桓的改革下, 大宋斩尽苛捐杂税,那无疑是千古以降最大的仁政。
只是骤然要扭转数千年的积弊,改量出为入的传统为量入为出。赵桓眼前一片迷惘,问道:“那朝廷应该征收多少赋税才能够满足财政所需?尤其如今国家刚平定叛乱,对局势掌控还不明确。这个数字该如何确定?又该如何分配给百姓?”
杨时胸有成竹,说道:“我炎宋圣朝财富冠盖古今。巅峰时税收约为一亿六千万贯石匹两!”
“因为收实物为主,所以贯、石、匹、两分别为钱、粮、绢、白银,四者相加一亿六千万。”
“如果全部折纳银钱,那么数字约在三亿贯至四亿贯之间。事实上纯银钱收入,我朝巅峰在太上政和年间,财政收入六七千万贯。”
赵桓眼睛中有神采闪过, 大概明白了杨时所言。一亿六千万贯石匹两,这是大宋所有苛捐杂税、国家正税、赋役徭役等全部税收收上来的财富。因为主要收实物,其中铜钱约为六千七千万贯, 剩下的都是粮、绢、白银等。
这是巅峰时期的税收,大宋没有比这个更高的税收数字了。将粮石、布匹、白银全部用铜钱计价,大宋一年能收到的税赋约为三亿贯到四亿贯之间。
朝廷如果施行量入为出,那么一定会选择最巅峰时的数据为参考, 从而为财政开支留下一定的冗余空间。
杨时说道:“便设首年度支总额为四亿贯,将这四亿贯分给百姓,一次性征齐即可。”
“四亿贯……”赵桓沉吟,这数字委实讲亘古未有,看起来似乎要将百姓敲骨吸髓。
虽然知道这是将所有人头税、田税、更赋、徭役、以及历代以来积攒的苛捐杂税全部汇总,一次性征收的。
赵桓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实在是这个数字太震撼了。大宋要是能拿出四亿贯的财政支出,用钱堆也能轻松堆死一切强敌外患。
“这个数字是否太多了一些?”赵桓慎重的问道。
杨时眉毛一挑,坚定的说道:“怎么会?若真能如此征税,简直是中原百姓数千年以来修来的福分。自三代以降,没有比这更轻徭薄役的仁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