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心中是有些羡慕的,他年幼时,家里也经受得住这样点灯,但父亲去后,没了生计,夜里看书只能点一盏小小油灯。
伤眼睛也熏眼睛,但没有办法。
他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偏了,重新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经卷上。
正是这时,宁采臣便听到有人敲门。
他打开房门一看,是一个颇为秀丽的女子,女子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宁采臣疑惑道:“姑娘,你是?”
这女子道:“我是府中丫鬟,夜里还是有些凉,因此来给公子送一碗汤暖暖身子。”
宁采臣恍然,道:“多谢姑娘了。”
他伸手去接食盒,却被女子避开。
女子看着笑了一笑,眉眼含春,嘴角含情,十分娇媚。
她迎头往里走,宁采臣只好闪开身子。
从宁采臣身边经过时,宁采臣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
女子将食盒放好,却不将汤碗放在桌上,而是捧在手里递给宁采臣,道:“请公子喝汤。”
宁采臣颇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接过汤碗,只感觉到女子柔软的手在他手里拂过。
“姑娘,你就把食盒放在此处,明日再来取吧。”宁采臣道。
女子道:“这可不行,食盒我要取走的,你喝汤便是。”
宁采臣便坐在凳子上,匆匆把汤喝掉,只尝出来是一碗鸡汤,就被烫得嘴里发疼。
他将汤碗放在食盒中,道:“多谢姑娘,姑娘请吧。”
那女子却不离开,反而把门关上,笑意盈盈看着他:“怎么喝得这样急?”
她往前走,宁采臣往后退。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宁采臣道。
那女子道:“我且不在乎,你有什么好怕的。”
见她要贴上来,宁采臣连忙躲开:“你不是丫鬟吧?我倒从未见过这样不守规矩的丫鬟。”
那女子轻哼一声,腰肢袅娜,道:“你倒是聪明,我确实不是丫鬟,我是刘家的小妾。”
宁采臣脸色更难看了:“你既然是刘老爷的小妾,怎么敢到我这外男房里?”
那女子道:“你怕什么?刘老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向来爱慕读书人,尤其是你这样的英俊的读书人。你不要怕,不会有人知道的。”
宁采臣胸口起伏着,强按着怒气道:“还请自重。”
那女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我这样的美人你看不上,你还看得上什么样的?”
宁采臣道:“反正不是你这样不自爱的。”
那女子气笑了,便是气笑了,也脸上带着红晕,十分艳丽:“他老牛吃嫩草不中用,怎能怪我不自爱。”
她又软语温存道:“我还有些财产,你同我在一起,便可花我的钱。等姓刘的再老一点,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躲了他的家产,岂不比你读死书有用。”
宁采臣一把拉开门,道:“不知羞,心肠歹毒,我瞧不上你这样的女子。给我出去,不要耽误我抄经。”
那女子气得眼泪打转,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宁采臣躲得她远远的:“出去。”
那女子跺了跺脚,拎着食盒就走了,回头骂道:“穷书生,活该一辈子受苦。”
宁采臣一把把门关上,靠在门上,狠狠锤了房门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