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殊从未想过，自己来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p>

对于他而言，爱情本就是虚幻的。</p>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身子异于常人，外面天气略寒的时候，他便不能出去走动。</p>

从前，他也怨恨过父亲。</p>

明知他降临后，会是这样的生活，当初为何父亲和母亲执意要生下他。</p>

父亲听了之后，没有和往日一般训斥他，只是说了一句，“这是你母亲的决定。”</p>

这是白砚殊第一次听父亲说起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p>

起初，他不懂父亲话中的意思，以为父亲只是为了敷衍他。</p>

等他长大之后，才明白，这个世上有一种爱，称之为——母爱。</p>

母亲给孩子的爱。</p>

白砚殊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p>

他原本以为不屑的爱情，居然在此刻十分想要得到。</p>

艾叶怔了一会，才道，“夫人，我，我不想离开你。”</p>

白砚殊闭了眼，她说的，果然是这句话。</p>

在艾叶的眼里，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她感激的，从来只有夏阮。可是艾叶忘记了，她在狼穴附近的时候，是自己拼尽了一切去找到她。他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是想和她在一起。</p>

“我没有让你离开。”夏阮对艾叶解释，眼里尽是不舍，“但是你终究要嫁人，总不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吧？艾叶，我不想耽误你。”</p>

艾叶在她身边毕竟有些年头了，她自然是舍不得艾叶离开。</p>

当初杜若成亲的时候，她也是舍不得让杜若走。</p>

可是再舍不得，总不能耽误她们。</p>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为她们做主。</p>

对于夏阮而言，她是希望艾叶幸福的。</p>

白砚殊或许不是最好的男子，但是她敢肯定，白砚殊是适合艾叶的人。</p>

至于白砚殊的病，杜明和杜若也曾在她面前提起过，白砚殊的病不是无药可救。只要白砚殊调养的好，不经常动怒，那么他的病情也是无碍的。唯一让杜若和杜明没有办法的事情，便是白砚殊体质。</p>

白砚殊或许会没孩子。</p>

但是，孩子不是爱情的全部。</p>

她不能因为白砚殊来日没有子嗣，便否决了艾叶和白砚殊的感情。</p>

这一切，都要艾叶自己做主。</p>

艾叶抬起头，抿着嘴唇，“夫人，我……”</p>

“你是嫌弃他不能有子嗣吗？”夏阮接过艾叶的话，直接当着白砚殊的面就说出了这件事情。</p>

艾叶赶紧摇头，“奴婢怎么会嫌弃白公子，奴婢没有。夫人，奴婢不认为孩子便是两个人的全部。”</p>

艾叶说完之后，才忍不住捂上了嘴。</p>

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p>

这些日子她也听白砚殊身边的小厮提起白砚殊的事情，她从未觉得白砚殊没有资格娶妻。在她的眼中，孩子不是两个人生活的必须品，就算没有孩子，两个人也可以相互依偎到老。</p>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阮笑着看着门外的白砚殊道，“白公子等我回京后，再帮你们选一个吉日吧。”</p>

白砚殊苍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谢谢长安侯府夫人。”</p>

白砚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从屋内退了出去，留下艾叶和夏阮。</p>

这下艾叶有些傻了眼，她没想到，夏阮会这样安排。</p>

“夫人，奴婢……”艾叶急了，跺脚，“夫人你赶紧告诉白公子啊，奴婢不能嫁给他。”</p>

夏阮拉着艾叶坐下，亲自给艾叶倒了茶水，吓的艾叶再次跪在了地上，“夫人，你这是折煞奴婢了。”</p>

“你这个丫头。”夏阮有些无奈的将艾叶再次扶起，“太古板了。”</p>

艾叶垂着头，不敢坐下，只是低声道，“夫人，奴婢……奴婢配不上白公子。他，他可是白家的后人，而奴婢……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奴婢帮不到他什么，奴婢甚至连……“</p>

“奴婢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艾叶几乎要哭了出来，她知道当初夏阮会让她伺候，也是因为她力气大又跑的快。可是，这些对白砚殊而言，没有任何益处。他是白家的唯一的子嗣，她配不上这样的人。</p>

她粗鲁如地上的灰尘，而他文雅如天上的明月。</p>

小的时候她经常看着哥哥们念书，那是她认为，这些人当真是厉害。</p>

可她自己呢？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怎么能配的上白砚殊。</p>

她是见过白砚殊写字作画的……</p>

越想这些，艾叶的头更是抬不起来。</p>

夏阮笑了笑，拖艾叶坐下，“配不配得上，得你和他说了算。从前，不也有人说，我配不上侯爷。可是你在我身边这些日子也瞧见了，我和他当真是那么不适合吗？”</p>

“不，你们很好，很配。”艾叶赶紧摇头否决，“你们都是好人。”</p>

这下，夏阮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p>

不知为何，她听到别人说她是好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