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看着左彦兆，心中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那些藏在心底，连做梦都不敢透漏半分的秘密，就这样随着这道伤口，一点点的流露出来。

“我应该算是你二个女儿吧。”莲生轻声道：“当年你出入官场，是陆家帮你站住了脚跟。那时候我母亲不过是陆家的一个表亲，心里清楚你日后是要娶陆家大小姐的。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放下那颗爱慕你的心。所以，在母亲的算计下就有了你们的第一次。你清醒后，对陆大小姐很是愧疚，所以越发的疏离母亲。跟陆大小姐更加的如胶似漆。”莲生平静的说道，左彦兆震惊的看着莲生，脑海中出现顾双莲的影子，不由得又将头垂的更低了。因为，他都知道。

“后来，我娘发现自己怀孕了。未婚先孕，这个是要浸猪笼的。我娘很害怕，但她又不敢说。所以，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熬过了前几个月，可是终归要显怀的。为此，我娘用了各种方法，但最终控制不住越来越大的肚子。终于在七个月的时候被陆氏发现了。她问我娘，孩子是不是你的。我娘不说，最终陆氏便将这事捅了出来。”

“我娘本就是寄居在陆家，除了这让的事，陆家自然不会顾忌我娘，直接将我娘交给族里长老处置。老长老动了恻隐之心，只是让我娘将孩子拿掉便绕过我娘一命。我娘哪里肯，趁着族人不备，逃了出来。因为动了胎气，所以在荒庙中剩下了仅有七个月的我。又怕族人追上来对我不利，只来得及将我草草包起来，在手腕处系上一方绣了并蒂莲的手帕，便忍痛将我藏于观音像之后，不顾敢刚刚生产完虚弱的身体就跑了出去，最终还是浑身是血的被抓了回去。族里人见我娘这样，觉得也活不多久了，所以就把我娘扔进了尼姑庵。”

“庆幸的是，我刚好被路过荒庙的尼姑捡回来。庵里的师父给我起的名字叫莲生，源于那块手帕。我娘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一岁了。我娘是听给她治病的姑子说的，说是一年前有人捡回了个女婴。手上绑了一块帕子，帕子上还绣着并蒂莲。”

“跟娘亲相认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庵里。那时候，我娘仍是不死心的在打听着你的消息。得知其实你还有个原配后，我娘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笑了哭，哭了笑。可最终，你那原配也被陆氏赶了出来，那时候，我已经三岁了。”

“我四岁的时候，你听了陆氏的话，将我娘接了回去。那时候娘亲不肯带我一起，说是此一去便是羊入虎口，若她命殒，便让庵里的师父为我巡一户好人家。”

“最后，一切如娘亲所料。她回去仅一年，便香消玉殒。才五岁的我，从庵里跑了出来。为的就是给娘亲报仇，可这相府哪里是我一个孩子能轻易进来的地方，最后还是跟着牙婆一道混了进来。这一待就是八年。”

莲生说完，心底却越发的平静了。不由得怅然道：“这八年，我在暗地里唤了你无数声的父亲。一直，在为你的薄情寡恩找借口。认为你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不知道陆氏做下的罪恶。可是，如今发现我错了。你不是薄情，不是不知道陆氏的罪恶。而是装作不知道而已。而现在，你又来用别人的痛苦才维持你和陆氏那令人恶心的婚姻。”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除了对不住，左彦兆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并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他半生都活在无子无女骗局之中，却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吃尽苦头。甚至，莲生就在他的身边，而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