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皱眉思索,鲁智深却大喇喇地道:“哎!这种事洒家和武二是做不来的,反正咱就不伤这个脑筋了,大哥你想办法就好了!”陈枭笑骂道:“好啊,你倒是做起甩手掌柜来了!”众人笑了起来。
一行人来到扬州行营大门外,纷纷翻身下马。陈枭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大门巍峨,院墙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规模很是不小,不禁问道:“这里过去是什么地方?”武松道:“这里之前是刘豫的行宫,再之前据说是当地一家富豪的产业,那富豪因为战乱早就逃到江南去了!”陈枭点了点头,“如果那富豪回来了,就把这座府邸还给他!”武松笑道:“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那富豪至今也没见着人影,倒是便宜我和和尚了!”
鲁智深大笑着走了过来,“大哥,里面请!”
几个人走进了大门,一进大门,只见大厅前的空坪上乱糟糟地一片,堆着许多杂物不说,居然还养着十几匹马,马粪到处都是。
鲁智深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光头,呵呵笑道:“洒下和武二忘了收拾了!”陈枭、杜南和白桐都笑了起来。陈枭道:“算了!你们两个大老粗要是把这座府邸收拾得非常整洁,那才叫有鬼了!”两人笑了起来,鲁智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大哥就是大哥,说的一点不差!”
几个人走进了大厅,只见大厅里的茶几椅子都是东倒西歪的,地上散落着许多垃圾,多是吃喝剩下的东西。
鲁智深不好意思的道:“这里太脏了,咱们还是去后面坐坐吧。”陈枭呵呵一笑。鲁智深和武松两个领着陈枭三人离开了大厅,来到后厅之中,后厅稍微整洁一些,不过却也好不了太多。几个人坐了下来,鲁智深扬声喝道:“快把酒宴送上来!”外面有军官应了一声,立刻奔了下去,片刻之后,一个军官领着几个士兵将一样样菜肴和酒水送上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枭问道:“南边有没有什么状况?”
鲁智深笑道:“他们哪敢啊!自打停战之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就连巡逻船都不敢过中线!”武松道:“有件事差点忘了,朝廷承诺的军费和绢帛已经送来了,一共两千万缗和一百万匹,目前就存放在扬州的大仓里!”
陈枭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认为这边不会有威胁了?”
鲁智深想都没想就道:“那当然!朝廷现在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惹事了!他妈的,要是依照洒家的意思,就该一鼓作气打过去,荡平了江南,然后大哥做皇帝!”武松附和道:“不错!大哥若做了皇帝,很多事情,咱们就名正言顺了!”
杜南和白桐都看着陈枭,杜南的眼神中有考较的味道,白桐的眼神中则充满了希冀的神情,而陈枭,却把玩着就没没有做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鲁智深和武松,笑问道:“你们两个就这么想让我当皇帝?”两人使劲点了点头,鲁智深道:“不止咱们两个,军中将领们哪个不是这种想法?”武松接着道:“当今天下,也只有大哥有资格做皇帝,君临天下!只有大哥做皇帝,老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
陈枭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说道:“我自问能力不差,有生之年至少不会出大问题,要做到社会安定,百姓安乐应该问题不大。……”鲁智深、武松两个立刻道:“就是如此,大哥同意了?”陈枭看了两人一眼,看见两人眼中流露出十分希冀渴望的光芒来,心里不禁感动,笑道:“我有这个信心,你们对我也有信心,可是,我的后人呢?”两人一愣,互望了一眼。陈枭继续道:“我固然还不差,可是我的后人会如何呢?就算我的儿子、孙子还行,可又有谁能保证我孙子的儿子,孙子的孙子也能够担此重任?”
鲁智深和武松语塞了,他们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就好比这赵宋,赵宋的太祖皇帝赵匡胤和后来的太宗赵光义,都可以说不差,可是之后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弄得民不聊生外敌入侵不说,结果连自己也被外敌给掳去了!如此说来,这做皇帝只怕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啊!鲁智深扬了扬眉毛,大声道:“哎!那是以后的事情,咱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陈枭摇了摇头,“不能不管啊!”看向鲁智深和武松,“如果能有个办法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避免出现不合适的人当上皇帝,你们觉得怎么样?”杜南听到这话,不由的心头一动,鲁智深和武松不约而同地道:“那自然最好!”鲁智深呵呵笑道:“原来大哥早有打算!既然大哥答应当皇帝了,我看就早早登极好把名分定了!”武松点头赞成。
陈枭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两个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可不是当皇帝!你们两个跟随我之前都是英雄豪杰,难道不认为,天下是天下人这句话是正确的吗?”两人愣了愣,点了点头,鲁智深道:“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所以大哥现在当皇帝是理所当然的,将来大哥的后人没资格当皇帝了,被人宰了夺了皇位,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陈枭没好气地道:“和尚,你他妈的是在诅咒我吧!”鲁智深呵呵一笑,“洒家可不敢,洒家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哥你自己不是也说,后人肯定不会像你这样有本事吗?”
陈枭摇了摇头,“我有另外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说,如果这天下要是没有皇帝,难道不好吗?”
鲁智深与武松面面相觑,鲁智深道:“没有皇帝,那这天下该如何管理?就像庙宇没了方丈,岂不起飞狗跳天下大乱!”武松接着道:“是啊!虽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是要是没有个皇帝管理天下的话,天下岂不是要乱套?”陈枭笑道:“我不是皇帝,难道燕云治理得不好吗?”
两人不禁语塞,都有些迷糊了,长久以来的观念和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陈枭笑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讨论了,还不是讨论的时候!”两人松了口气,鲁智深摇头晃脑地道:“大哥说的话太深奥了,洒家是个大老粗,完全听不同,索性就不去伤脑筋了!反正大哥比我们明白,总不会做错事就是了!”武松点了点头。
随即几个人没再说正事,只是喝酒闲聊,俗话说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陈枭他们自然也不例外,一会儿聊一聊太原的青楼,一会儿又说一说扬州的红馆,说到兴奋处时,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陈枭、鲁智深、武松固然都有了几分醉意,而杜南和白桐更是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陈枭看了看还在胡言乱语拼酒的武松和鲁智深,笑了笑,喝道:“好了,都别喝了!”两人停了下来,鲁智深摇晃了一下昏沉沉的光头,舌头打卷地道:“我,我还,还能喝,喝两坛!”武松也舌头打卷地道:“两,两坛算什么,要不是大哥阻止,我,我还能,喝,喝三坛!”鲁智深一瞪眼,“洒家就不信你能胜过洒家!”武松哪肯退让,当即取来两坛美酒,将一坛递了过去,拍开泥封,大声道:“来,喝!”鲁智深也大声道:“喝!”两人重重地一碰酒坛,哪知酒醉之后力道拿捏不准,因为用力过猛居然把两个酒坛给撞碎了,酒水四散打湿了两人的衣衫,也洒得地上到处都是。
两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鲁智深骂道:“他妈的,狗,狗日的贼老天,居然,居然不让咱们喝了!”随即打了个酒嗝。
陈枭站了起来,“老子要休息去了!不管你们了!”鲁智深和武松一起道:“大哥不喝了,咱们也不喝了!”随即鲁智深扭头叫道;“来,来人!”守在门口的一个军官立刻进来了。
鲁智深指着陈枭道:“带,带大哥去,去休息!”
军官应诺一声,连忙上前请陈枭。陈枭走到两人身旁,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后厅。军官见陈枭脚步不稳,连忙叫来一个军士,与其一同搀扶着陈枭朝远处的一座院落走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陈枭才醒过来,只感到脑袋沉沉地疼,不禁拍了拍脑袋。扭头看了看天色,见天已大亮了,赶紧起身。从房间出来,守在门口的王开等隐杀立刻抱拳拜见。陈枭看了看天色,问道:“和尚和二郎起来了吗?”王开连忙道:“不知道!”“杜南和白桐呢?”王开笑道:“应该还睡着吧!”陈枭道:“不管他们,我们去扬州城里转转。”“是!”
几个人身着便服离开了行营,来到扬州最繁华的南大街上闲逛,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可是大街上却是行人寥寥,当日那种摩肩接踵商贾云集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
第五百章微服私访
大半的商铺关着门,开着门的店铺也是门可罗雀,旗斾有气无力地在风中摇晃着。街道两旁聚集着不少的乞丐,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蓬头垢面眼神迷茫,他们看不到希望在哪里。身后传来了奔跑的声音,随即有人叫道:“大哥,等等我们!”是杜南的声音,陈枭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圆滚滚的的杜南和高高瘦瘦的白桐奔了过来。
陈枭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还在睡觉呢?”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杜南道:“一起来就听说大哥出来了,于是我们两人饭都没吃便跑出来了。”陈枭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一旁那家开着门的酒楼,指着说道:“正好我也没吃早饭,索性就在这里胡乱吃一顿吧!“两人看了一眼旁边的酒楼,点了点头,杜南豪爽地道:“今天就由我来请客!”陈枭呵呵一笑,“那感情好,我求之不得呢!”杜南咧嘴一笑,“瞧大哥说的,只要大哥不嫌弃,做弟弟的天天请你吃饭!”陈枭哈哈大笑,拍了拍杜南的肩膀,朝那家酒楼走去,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老板突然看见一大群人进来了,立刻兴奋起来,他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多客人了,连忙迎了上来,哈着腰问道:“几位客官是要喝酒吗?”
杜南没好气地道:“废话,来你这酒楼,不喝酒难道看戏!”“是是是,是小人糊涂了!众位客官是要进包厢呢还是就在这大厅里吃喝?”杜南不敢擅自做主,看向陈枭。陈枭笑道:“不用麻烦了,就在大厅里吧。”“是是是,众位客官请!”说着,老板将众人请到了靠窗的地方,坐了好几桌子。老板问道:“不知众位要点什么?”
杜南豪爽地道:“把你们扬州有名的酒菜都上来!”
老板眼睛一亮,感觉今天真是交了好运,遇到豪客了!连声应诺之后,便赶紧下去张罗去了。
白桐看了看窗户外面,皱眉道:“这扬州就是当年的江都,史书上记载,这里物阜民丰商贾云集,是个人间天堂,却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陈枭淡淡地道:“这些年战乱不休,若还能保持繁华那可真就古怪了!”
杜南皱眉道:“听两位将军所言,他们已经令地方官施行诸多惠民政策了,按理说应当有所改观,至少是局面向好,可是眼前却是这样死气沉沉破败不堪的模样!可见大哥的政策完全没有施行下去!”陈枭道:“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地方官欺上瞒下造成的!”杜南思忖道:“两淮自古以来十分富庶,如果能够治理好了,将给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和赋税,反之则不仅不能充实国库反而还会不断消耗本就不多的资源!可见,两淮是否能够治理妥当实在是关系重大啊!”
陈枭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问道:“要是你的话,会如何治理呢?”
杜南笑道:“要是小弟的话,首先是要提拔几个可靠的官员为我所用,挑选那些在当地官声不错的官员提拔起来,如果实在没有,就只好请大哥给我拨人了;然后一边鼓励农商兴旺贸易,一边慢慢地改革官府选拔培养人才,将那些没有用的官员逐渐地都给替换掉。以上这些完成之后,便算是初步步上正轨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难办了,无非坚持两方面。”
感到口干舌燥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继续道:“一是大力发展农业、商贸和手工业,一切有利于这些发展的政策就施行,不利的就坚决剔除,与此同时,要做好政府监督和奖惩工作,呵呵,其实这一点倒是不用太操心的,如今大哥施行的一系列政策就已经很好了,唯独需要注意的是,在监察部门官员入驻两淮之前,我得自发做好监督工作,这一点倒也不难,在衙门里另外设一套班子监督就是了,同时还可将本地的名望卓著的士绅商贾和学子组织起来,赋予他们权力,令他们来监督。”
陈枭眼睛一亮,赞叹道:“你的想法非常好,特别是最后这一条,可谓前无古人独一无二地创造啊!”
杜南笑了笑,“小弟只是认为,这天下既然是天下人的天下,就应该让天下人有克制官员们的手段和权力,否则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便就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空谈了!”
陈枭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老板夫妻两个上来了,将扬州本地有名的几样菜肴和一壶美酒放在陈枭他们几个桌子上。杜南见他夫妻两个亲自上菜,笑问道:“难道老板竟然困难到了如此地步,连伙计都请不起了?”
老板叹了口气,“就是如此啊!自打大乱之后,这扬州城越来越凋敝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没法,只好把多余的人全都解雇了,即便这样也是十分艰难啊!”一旁的老板娘接着道:“其实啊,我们这一家还算好的,因为店铺是自家的,虽然生意不好,还可勉强维持!别的店家就不是这样了,因为是租的人家的店铺,生意又如此差,维持不下去了,一个个都不干了!哎,往年过年咱们同行一起喝酒庆祝,可是去年春节却好不冷清啊!”
陈枭问道:“燕云军收复扬州也有些时日了,难道情况就没有一点好转?”
夫妻两个叹了口气,老板娘忍不住道:“都说燕王如何英雄了得,可是我却不觉得!这扬州都收复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有任何改观!之前刘豫占着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几位客官,你们说这位燕王是不是徒有虚名啊!”
众人笑了起来,白桐道:“老板娘不要急,凡事都有个过程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夫妻两个叹了口气。随即觉得这些人似乎并非普通人家,除了那个胖子和瘦子像是读书人外,其他人都气质彪悍,特别是为首的那个,极其英武,气势逼人,感觉应该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夫妻两个不由的心头一凛,想到刚才说了一番埋怨燕王的燕云,登时慌乱起来了。跟着发现他们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提起的心不由得放下了。那老板娘连忙道:“刚才小妇人胡说八道,诸位就当我是放了个屁吧,千万别当回事!”
众人笑了起来。陈枭问道:“老板娘,本地的地方官对于百姓还好吧?”
夫妻两个听到这话,不禁狐疑起来,打量了陈枭一眼,老板娘问道:“这位公子只怕不是一般人吧?”随即心头一动,想到了说书人经常说的那些奉命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眼睛一亮,“难道,难道公子竟然是钦差大臣?”
众人互望了一眼,笑了笑,陈枭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夫妻两个一听这话,吓得要死,赶紧跪拜下来,“草,草民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胡说八道,请大人恕罪!”
陈枭笑问道:“你们有什么罪过?”
老板娘小声道:“小妇人不该,不该胡说八道!”旁边的老板气恼地道:“你可真是胡说八道!燕王英明神武,那是千年来都难出现一个的了不起的人物!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一张嘴胡乱搬弄,真正该死!”
陈枭笑着摆手道:“老板娘可没有说错!心里有些怨言,说一说又有何妨!这件事是燕王做的不好对不起你们,我在这里替他向你们道歉了!”说着站起来抱拳拜了一拜。
夫妻两个吓了一跳,慌忙叩头:“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陈枭扶起两人,两人又是感动又是紧张地看着陈枭。
陈枭请夫妻两个坐,夫妻两个连道不敢,陈枭再三请坐,夫妻两个不好再推辞,便扭扭妮妮地坐了下来。
陈枭问道:“我这一次微服私访,就想要听一听你们老百姓的心声,只有知道老百姓的困难,燕王他才能对症下药啊!”夫妻两个听了这样一番话语,感动不已,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陈枭微笑道:“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们觉得本地的地方官如何?”
夫妻两个互望了一眼,老板叹了口气,“此事,此事草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呢!”
陈枭笑道:“不用顾忌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是!”顿了顿,“哎!说起当地的地方官,只怕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没有不痛恨的!”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愤怒痛恨的神情来,“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横征暴敛不说,还利用权力大肆侵占百姓的土地财产,很多人家就给他们弄得倾家荡产不得不逃难去了!”
陈枭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
老板抱拳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扬州甚至整个淮南这一片,都被三大家族把持着!那三大家族的人在这片地面上可谓横行霸道,强抢民女霸占财产,甚至杀伤任命,无恶不作!”陈枭众人都不禁愤怒起来,他们料到了本地官场的一些弊端,却没想到竟然会烂到如此程度,真是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
第五百零一章嚣张跋扈
“你说的三大家族是哪三家?”陈枭问道。
老板道:“就是周家、郑家,和王家。都是淮南的大家族。”笑了笑,“说来不怕大人见笑,其实草民也算是周家的人。”众人感到有些意外,杜南开玩笑似的道:“这不是很好吗,老板想必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老板苦笑道:“大人取笑了!草民虽然是周家的,但和那个周家不是一回事,那个圈子其实很小的!”指了指旁边的老婆,“贱内姓王,和那王家也是同宗同主的,但其实双方根本就没有往来!咱们这两淮,周、郑、王三姓人家非常多,可是并不能说是那三大家族的人!”
陈枭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老板的意思了。”随即思忖道:“如今的扬州知府名叫周显,想必是三大家族中周家的人吧?”
老板点了点头,“正是,而且还是那周家的家主!”皱起眉头,“这周显可凶恶得很啊!不久前他儿子周禄,看上了街角那家的女儿,婚聘不成,便公然闯入民宅抢人,两老人都被打成了重伤瘫在床上,却依旧在担忧自己的女儿!哎!也不知道那家的女儿如今怎么样了?只怕是已经被糟蹋了吧!”说完了又叹了几口气。
众人都是愤怒不已,杜南问道:“当地官府不管,难道当地驻军也不管吗?”
老板愣了愣,“此事,此事关当地驻军何事?此类事情不是都应该由当地官府管吗?”
陈枭问道:“出了这件事后,那一家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老板点了点头,“谁说没有呢?他们的女儿被抢走之后,两老便央求亲戚去告官,大人你想,那知府就是周禄的父亲,怎么可能管这个案子?去告状的人没能告得了状,反而被知府痛打了一顿。自那以后,便没人敢去告状了,两个老人家只能整天里在家以泪洗面!哎,类似这样的事情多得很呢,一时之间讲也讲不过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老板夫妇抬头看去,突然紧张起来,连忙迎了上去。随即众人便看见老板夫妇两个非常恭敬迎着几个身着家丁服色的年轻人,“哎呀,几位真是稀客啊,快请快请!”那几个年轻人獐头鼠目、下巴上扬,一副流里流气嚣张跋扈的模样。
几个人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老板哈着腰问道:“几位尊驾要点什么?”一个年轻人没好气地道:“爷几个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啰嗦什么,拣好的上就是了!”“是是是,几位爷稍后!”随即便和老婆去后面忙活去了。
陈枭几个人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喝酒。只听见旁边那几个家丁在那里大声说话,一人道:“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这么烈,居然拿剪刀自尽!”另一人冷哼一声,“自尽有个屁用!那小女子简直不懂事,她要是死了让衙内不痛快,她的父母能脱得了干系吗?只怕第二天衙内就会要了她父母的老命!她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顺从衙内,做衙内的小妾,如此一来,他们不仅不会有事,反而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是够愚蠢的!”其他人纷纷附和。
陈枭等人觉得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老板刚才说的被周禄强抢去的那个女子,对于那女子的刚烈性格真是好生钦佩。
老板娘端着几样小菜一壶酒水从后面出来了,径直朝隐杀那一桌走去,将酒菜摆好。
那几个家丁见此情形,大为光火,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没看见爷几个在此吗,竟敢先给他们上酒菜!”老板娘连忙上前赔罪,只说那几位客官先要的,还请他们几个恕罪,老板娘没敢说出陈枭他们的身份,因为她觉得对方既然是微服私访的话,应该是不愿意胡乱暴露身份的。
那个拍桌子的家丁,抬手就抽了老板娘一巴掌,骂道:“你个老虔婆,简直活得不耐烦了!”陈枭等人见他打人,吃了一惊,纷纷霍然而起。
老板娘虽然挨了打,却也不敢发火,只是一个劲的赔罪。那个打了老板娘的家丁兀自不肯罢休,左手抓住老板娘的衣襟,右手抬起眼看又要扇她的耳光了。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家丁吃了一惊,扭头看去,看见了一张英武不凡且十分愤怒的面孔,已经到了嘴边的骂人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嘴里,心里不由得升起畏惧的感觉来。随即想到自己是周家府上的家丁,还怕谁来,胆气立时肥壮起来,左手松开了老板娘的衣襟,居然一巴掌朝陈枭扇来,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胆气!
然而就凭他这点手段怎么可能碰得到陈枭,手掌还在半空中,便感到一股巨力猛地把自己向上掀起,好像腾云驾雾了一般,随即嘭的一声大响重重地砸在了他们那张桌子上,砸塌了方桌摔在地上。其他几个家丁惊得四散躲避,反应过来时,不禁恼羞成怒,纷纷朝陈枭冲来。
众隐杀立刻上前,三拳两脚便将那些平时欺负百姓欺负惯了的家丁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陈枭扬声道:“好了,别打了!”众隐杀这才停了下来,一个隐杀兀自不解气地又在一个家丁的脑袋上踹了一脚。几个家丁都躺在了地上,哎哎哟哟地痛呼着。好不容易才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一脸怨毒地瞪着陈枭他们,其中一个家丁恶狠狠地道:“你们等着!你们等着!这件事还没完!”说完便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去了。
老板娘愁云满脸地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时老板已经进来了,看见大厅里一片狼藉的模样,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惊奇的模样。待听妻子简要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由自主地打颤。
白桐道:“你们不必担心,一切都有燕,大人呢,不会有事的!”
夫妻两个这才想起他们的身份,连忙跪了下来,求陈枭一定要为他们做主。陈枭扶起两人,微笑道:“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吧!”夫妻两个听到这话,原本惊惶的心不由地平复了不少。
陈枭扬声道:“不要让这件事搅了我们的兴致,大家坐下来,继续吃喝!”众人纷纷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吃喝起来。夫妻两个连忙将剩下的酒菜都送了上来,心中始终七上八下不安稳。老板将撞烂的那张桌子抱出大门,放下。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远处的街道上人声喧哗,不由的循声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近百个衙役正呼喝着朝这边奔来,路人纷纷走避,其中跟着的几个分明就是刚才挨了打的那几个周家的家丁。老板慌忙奔了回去,结结巴巴地叫道:“不,不好了!他们,他们来了!”
正在吃喝的陈枭等人放下酒杯,这时外面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陈枭心头一动,不由的眉头一皱。
大门口突然一黑,一大群凶神恶煞的衙役涌了进来。
老板、老板娘吓得抱在一起退到了角落里,兀自瑟瑟发抖。
为首的那个捕头模样的壮汉扫视了大厅一眼,大厅里就只有陈枭他们几桌人,捕头的目光很自然地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这时,之前被打的一个家丁指着陈枭他们那些人十分怨毒地道:“就是他们!”
捕头眉头一皱,倒也没立刻就展开行动。他生在公门多年,眼光还是有点的,他觉得这些人都有一股子铁血之气,只怕不是一般人物,因此不敢贸然动手,扬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这扬州城里闹事?”
杜南打量了他一眼,嘲弄似的道:“你为何言之凿凿说是我们闹事?”一直他旁边的那几个家丁,“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们几个闹事?”
几个家丁见对方此刻竟然还有此等气势,大为光火,纷纷叫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死期到了还不知道!待会儿看你们还嚣张得出来不!”随即一人冲捕头喝道:“郑捕头,你还跟他们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
郑捕头看了杜南一眼,暗想:我只怕是多心了,他们怎么可能有所来头,燕云军的重要将领我都是见过的,绝没有这些人,他们也不可能是普通军士,燕云军军法如山,这个时候不可能跑到这酒楼里来喝酒,看他们的装束,十有八九是外地来的客商。一念至此,心里便有底了,冷声道:“我说是你们闹事就是你们闹事!”
杜南冷笑道:“这位捕头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我听说燕王也不会如此对待百姓,你究竟是仗着谁的势,竟敢如此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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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捕头大怒,喝道:“好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啊,把他们给我拿下!”众衙役齐声应诺,便涌上前。众隐杀早就在戒备了,一见此情形,变立刻动手。只见众隐杀挥拳踢脚,衙役们惯常欺负百姓,却哪里是隐杀的对手,被揍得东倒西歪连连后退。
第五百零二章出人意料
郑捕头见对方竟然敢对他们动手,又惊又怒,“反了,反了!给我杀,给我杀!”
众衙役纷纷拔出长刀来,竟然想要公然砍杀。隐杀们自然不是吃素的,见此情形,当即便也不客气,纷纷拔出横刀,首先杀入了衙役中间。隐杀是军中勇士,不惯去制服敌人,出手便要人性命,只见横刀刀光翻飞,夹着漫天飞舞的鲜血,伴随着连声惨叫,一个个衙役被砍倒在血泊之中。
郑捕头等人见对方出手便杀人,凶悍无比,惊得魂飞魄散,慌忙奔出了酒馆发出了信号火箭。就在这时,衙役们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奔到郑捕头的周围。郑捕头朝酒馆看去,只见那个十分英武的年轻人在众凶徒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悸,感觉好像面对着一群猛兽一般!这时,酒馆里哀嚎声不断传出来,郑捕头等人透过陈枭他们身体之间的缝隙看见酒馆中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十个衙役,有的在血泊中兀自呻吟,有的则一动不动,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郑捕头等人实在难以相信,竟然有人胆大妄为至此,敢公然砍杀衙门公人!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郑捕头色厉内敛地问道。
陈枭冷冷一笑,“你们别管我们是什么人,就算是普通百姓,面对你们这种毫无理由的砍杀,也可以反抗!”
“哼!你也太猖狂了!待会儿就让你知道厉害!”就在这时,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郑捕头等立刻循声望去,只见百多个燕云军军士正从远处朝这边奔来。众人大为兴奋,郑捕头立刻指着陈枭恶狠狠地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百多个军士来到近前。军官看见眼前的景象,立刻将双方都给围了起来。
郑捕头立刻上前向那个军官告状:“将军,这些人公然闹事不说,居然还敢对抗衙门执法,被他们杀死杀伤几十号衙役,请将军立刻将他们就地正法!”陈枭没有做声,看那军官如何处置。军官皱了皱眉头,“如何处理,我心里有数,不须你在此多言!”郑捕头唯唯诺诺。
军官看向陈枭,问道:“你是何人?对于这个捕头所言,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这个军官只是一个底层军官,而且是不久前由平民通过比武被授以了中队长之职,然后补充到了这边来的,因此他虽然久闻燕王之命,却根本不认识燕王,如果是燕云军的那些老兵将士根本就不会有此一问。
陈枭道:“我只是普通百姓。至于这个捕头所言,一些是真的,一些不是真的。”
“哦?哪些是真的?哪些不是真的?”
郑捕头连忙道:“将军何必同这些乱民多言呢!”
军官瞪了郑捕头一眼,“我如何办事须要你来指点吗?”郑捕头连道不敢,心里十分怨毒,却是敢怒不敢言。
陈枭对于军官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军官看向郑捕头,十分愤怒的模样,郑捕头等人畏畏缩缩,显然十分心虚。军官哼了一声,随即对陈枭道:“你们砍杀了那么多衙役捕快,虽说事出有因,却也不是小事,必须由本地知府来裁决!这就跟我走吧!”郑捕头等人暗喜,暗道:只要到了知府大堂,还不是瓮中捉鳖了!
陈枭指了指郑捕头等人,说道:“这些家丁仆役是知府衙门的,这些公门捕快也是知府衙门的,我们和知府衙门的人打官司,却去知府衙门,只怕难有公平可言吧?”
郑捕头没好气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陈枭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那个军官。军官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由知府衙门处理又该由谁处理呢?这种事本来就该由知府衙门来处理!”陈枭道:“我听说鲁智深将军和武松将军都在这里,他们两人都是嫉恶如仇之人,相信此事必定能有一个公
平的结果,不管结果如何,城内的百姓也势必心服口服!”
郑捕头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赶紧对那军官道:“将军,此事恐怕不妥啊!”军官皱了皱眉头,“有何不妥?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此事既然涉及知府衙门,为避免嫌疑,由二位将军来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可是两位将军职责是领军,并非处理民政,这,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也与法与理不合啊!”
军官道:“如今两淮还未有总督,施行的还是军管,一方主将自然有权利处理地方民政!”随即眉头一皱,“郑捕头,你如此阻挠,是不是心中有鬼?”郑捕头心头一跳,连忙道:“将军言重了,小人只是,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此便好!”随即扬声道:“把所有人都带去行营!”百多名士兵齐声应诺,押着衙门众人、几个仆役、陈枭等人以及酒馆的老板老板娘往行营而去。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私底下议论纷纷,摇头叹息者有之,满怀期待者亦有之。
行营里,武松已经去了城外的军营,鲁智深则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去城外的军营里转转。就在这时,一名军官奔进来禀报道:“将军,城防军送来报告,说有一件案子须要将军来处理!”
鲁智深扬了扬眉毛,没好气地道:“洒家又不是地方官,干嘛要我来处理案子!”
“据说是,一群外地人与本地知府衙门之间的纠纷,城防军认为此事不宜由地方官处理,因此便将涉事的人员都带到这边来了!”
鲁智深呵呵笑道:“还有这种事,好,洒家就替他们断断!”鲁智深还以为只是民事纠纷之类的小事情,倒也没放在心上。快步离开了房间,来到前面大堂之上坐下,此时大堂左右两边已经站上了十几个顶盔掼甲手按长刀的校尉。
那个城防军军官奔了进来,抱拳拜道:“启禀将军,由于涉事的一方与本地知府有关,为了公平起见,因此属下特地将双方人员都带来了将军这里!”
鲁智深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军官道:“一伙外地客商与本地知府衙门的仆役在酒馆中喝酒时发生了摩擦继而动手,随即那些仆役叫来了衙门捕快,衙门捕快试图逮捕那些人,结果双方发生激烈冲突,衙门捕快被对方砍死砍伤了几十号人!”
鲁智深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没想到这两淮居然还有这么有种的好汉!”
军官连忙道:“此事经过究竟如何还不是十分明确,因此属下把所有相关人等都带来了,请将军裁决!”
鲁智深大手一挥,“还有什么好裁决的,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那些仆役衙役纯属活该,死有余辜!你去传我的命令,就说此事到此为止,衙门不得再纠缠不休,否则洒家可饶不了他们!”
“将军,你还是问一问他们比较好,免得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鲁智深想了想,有些不耐烦地道:“真是不让洒家安生啊!去把他们带进来吧。”军官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知府官袍十分富态、顶着一对金鱼眼、抿着一张鲇鱼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见到鲁智深,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下官拜见将军!”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知府,周显。鲁智深道:“你来的正好,眼下这件案子就和你有关!”周显道:“此事,下官在来的路上听说过了,下官以为,实在不可给那些刁民丝毫的脸面,否则他们便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以至于闹出种种更大的事端来!”鲁智深没好气地道:“洒家做事用不着你来教训!”
周显唯唯诺诺。
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大群人跟随着那个军官走了进来了,大厅虽然很大,但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还是显得十分拥挤。周显的目光在那群人中搜寻着,神色不善,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来挠他这只老虎的虎须。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在这大堂之上不好怎么样,事后也绝不会放过那些个敢于开罪他的人!
周显的目光落在了陈枭的脸上,他不认识陈枭,但他很自然地就知道那便是其中领头的,神情变得更加阴骘。
鲁智深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突然看见了微笑看着自己的陈枭,不由的一愣。霍然而起,扭头冲那个军官怒喝道:“你他妈的好大胆子,居然敢抓大哥!”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鲁智深的大哥,不就是燕王吗?军官震惊不已,周显也惊得一愣一愣,至于那些捕快仆役和酒馆夫妻,则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陈枭走上前,看了一眼那个军官,笑着对鲁智深道:“不要怪他,他做得很好,我很满意!”那军官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单膝跪拜:“小人,小人不知,不知是燕王殿下,居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