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绝胜南陌碾作尘(2 / 2)

“哈哈,你也真能吹,不过能顶用就行,别报了我的号人家不理,反而说打的就是警察,那你们网吧就惨了!”我知道能吓得住的小混混基本上是街面上常混的那种,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职业,有空了给人收收账、扎扎势、助助威捞点好处,再就是看那些店铺开了收点保护费。对于每个店铺都有一定的了解,收与不收也全看能否压得住。我已经到这边多次了,估计他们也知道我是警察,但吃不准我跟这店到底有什么关系。而文娜则告诉他们我就是老板,他们自然明白这个网吧与警察有关系,以后也就不会再收什么保护费了。真正刑事案件中的嫌疑犯,反而是大多是那些独行侠或非地盘上的小混混。人都在求生存,在这些混混眼里这就是他们的地盘,能捞多少捞多少,可不敢把事情做绝了,否则以后连立足的点都没有了。毕竟这不是电影里的香港,所谓的黑社会在政府面前只是一条狗,虽然跳得很凶,但都有些尺度,一旦越线了,那就得认真对待了,而政府认真时他们只能是落水狗了。

李玉梅三人很惊讶地看着文娜打发走了小混混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问她讲了什么话,文娜说这些小混混她认识,她们的老大是她的好朋友,还告诉她们这事一定要保密。

第二天文娜去博远电脑培训学校去报名,而我去参加省疾控中心的举办了一次艾滋病预防知识讲座。这是每年都有的一项活动,以前我们基层没有参加的资格,这次因为在我们辖区一个酒店里举办,所以给我们所里也分了两个名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积极报名参加。

讲课的是云南一名著名的艾滋病研究专家,一个五十来岁的医生。专家就是专家,课件自动放映着,他却站在讲台上,不看任何文稿,就从艾滋病起源到当今医疗研究成果,从艾滋病预防和艾滋病人关爱,娓娓而谈,一连讲了两个多小时,真正让我长了见识,也使自己心中的那种惶恐感、罪恶感慢慢得到了释放。

专家说其实hiv病毒很脆弱,一旦离开血液和体液存活时间不长,且清洗能完全防止它。特别是在四十五度以上热水就足以杀死病毒,比感冒病毒都好对付。但艾滋病毒有很强的复制性,一旦存活,只要沾到你的血液,就会迅速复制、扩散。

我突然想到黄得芝,这个文文静静的名牌大学生,从小公认的好孩子,就是在不卫生的场所纹身,混用了工具,感染上了艾滋病。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他调皮地追赶着潮流,却将自己推向了不归之路,在毒品中寻找着短暂的快乐。

文娜究竟是怎么感染艾滋病毒的呢?我一直好奇但没有正式问询过,因为原来我只当她是开玩笑。但现在知道是真的,我更纳闷了,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啊?她到底还对我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艾滋病传播的主要途径是但不是惟一的渠道,脆弱的艾滋病病毒往往也会发展为犯罪的工具”。我想起从网上看到的一个故事,一名银行工作人员数钱时划破了手,结果感染上了艾滋病。当时我们看到新闻时还指点着说:这个女的,也不知道从哪些里感染的病,那有这么巧的事。我和专家的理论比对了一下,可能性真的很小。没有人会故意去存带艾滋病病毒的钱,而这钱又恰好划破了工作人员的手。能划破手的钱都是新钱,而能够制造这样的巧合那绝对是谋杀了!

我突然心底一阵发凉:艾滋病,真正是看不见的杀手啊!文娜,不会也是被谋杀的对象吧!她是那么美,那么善良,那么仗义,的感染应该与她无关啊?如果真是一个被艾滋病谋杀的对象,我要保护她,一定要在她活着的日子里让她快快乐乐。但这必须是我不感染的前提下,如果我感染了,那该怎么办?

专家说,采取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也能避免感染艾滋病。细细回想一下,文娜真的一直在这么做,一直在尽力保护着我不让感染。我想到每次做爱时,文娜都要让我戴上避孕套,而戴套是最安全的保护措施。而且每次结束后,文娜都要小心翼翼地将套子取下来,用纸包了,扔进垃圾桶,并催着我去清洗下体。如果我不去清洗,她就会用热毛巾给我擦了一遍又一遍。她擦得很仔细,那怕是一根那怕是一滴体液,都要擦得一干二净。

专家说,对于艾滋病的惶恐来自于对艾滋病的不正确认识,导致艾滋病成为性病之首,使许多感染者都充满了罪恶感,充满了绝望,甚至于导致产生报复心理。

这个我相信,我原来听说过一个案子,一名男人在时感染了艾滋病,得知自己感染后,他心灰意冷,极度仇恨小姐,并实施报复计划。他不停地找小姐,并在做爱时诱骗小姐不要戴套子、甚至于扎破套子,尽力把病毒感染给自己接触过的小姐。最后的结局是判了有期徒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或许他是一个本份的人,或许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在一次越轨后感染了艾滋病,却成了一个罪恶的人。他罪有应得,在监狱中度过,而那些被他感染的小姐呢?是否还在无知地传播着病毒,或者知道自己已经感染病毒后变相地报复着这些个社会呢?被精虫冲昏了头脑的男人,面对美色的诱惑,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不戴套比戴套做爱更舒服,这是每个男人共同的感受,而这些小姐们会利用男人的这种感觉差,让病毒尽情地传播,遍地开花。

据说,现在全世界有1000多万艾滋病感染者,中国已经登记78万名感染者,每年有上百万人死于艾滋病。多么可怕的数字啊?文娜是78万分之一,她是登记者,而谁知有多少隐性的艾滋病感染者生活在我们周边?一想到这些,我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艾滋病,死亡宣判书,既然知道自己要死,又何惧去承担什么罪名?或许,这就是更多感染艾滋病者报复社会的思想根源吧!

我抱着惶恐的心情听着专家的讲述,又抱着极度的侥幸心理,仔细地回想着与文娜生活的点点滴滴,对照着专家所讲的不会感染的途径和容易感染的途径。文娜真是一个好女孩啊,她是无时不刻在警惕自己,不要去害了别人,虽然她对艾滋病预防也有一定的误区,但她始终在努力着,不断用自己的方式去隔断艾滋病感染的链条。我终于理解了文娜为什么为了一个水杯对李玉梅发火,也理解了为什么她就口腔烂了就不让我湿吻,也理解了她为什么开始死活就不让我和她做爱的原因了。

可爱的女孩,善良的女孩,美丽的女孩,为什么命运偏偏对你这么不公,让你招惹这可怕的魔鬼啊?我的心在哭泣!

而我感染了没有?我排查了所有感染的可能性,如果要感染,也只能在文娜的那次,其余时间应该不会。我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或许我已经感染了,或许我还没有感染。文娜啊,文娜,我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如果我感染了,那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难道我们真的要长相厢守吗?如果我没感染,我和她还继续走下去吗?

“不要抛弃他们!艾滋病很可怕,但也不可怕,只要你能正确地预防措施,就不会感染的!”“艾滋病人最怕的不是病毒本身,而是世人的眼光!”专家说得没错,医学界无法攻克的病毒太多了,各式各样的癌症,医生同样也是束手无策。而且艾滋病潜伏期二至十二年,期间人会活得很正常,但癌症基本上发现时都在晚期,存活时间只有几个月。而我们谁曾恐惧过癌症?又有谁同情过艾滋病人?特别是那些通过母乳或者因为艾滋病父母而感染艾滋病的孩子们,他们更是张着迷茫的眼睛,孤独地凝望着这个世界。

专家给我们展示了许多艾滋病人生活状况,每一组图片都让人心疼不已,特别一个小男孩,他才七岁,父母亲因为艾滋病死了,爷爷奶奶带着他,但老人都怕感染,让他一个人生活在一间破房子里,可怜的孩子自己做饭、自己生火。爷爷奶奶偶尔来看他,扔下一些吃的用的就匆匆离去。孩子住的屋子成了罪恶之源。村人离得远远的,爷爷也没有踏进过。可怜的孩子,一个人玩着,一个人数着星星,听着蛙鸣,沐浴着山风,寂寞地打发着童年的时光,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怜的孩子,如果是古代,我想他已经被当成罪孽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幸亏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幸亏我们生活在现代文明中。

如果我真的感染了,我也会这么孤独地生活在别人歧视的眼光中吗?那一夜,疯狂的一夜,是不是已经注定了我一生的悲剧呢?那次讲座后,我反反复复思考了几个晚上,最后给文娜打电话说:“晚上我们在一起,我想好好听听你得艾滋病的故事!”

文娜在电话里怔了一下,说:“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了,可每次一提起,就感觉自己罪孽深重,现在既然你想知道,晚上如果有空就过来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