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和莺吹折数枝花(2 / 2)

“就是,我也不知道咋给他说?这几天他感觉好多了,可我心里更担心了!万一他真的染上了病我怎么办啊?”文娜在电话里不停说着,好像说的是我。

而电话那头是谁呢?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憋气聚神想听个明白。但后面却是电话头不停讲话,文娜这边不停地说“是”“好的”“知道了”“一定”,最后文娜拖着哭腔说了声“再见!”便号啕大哭起来。

难道是在说我吗?我知道窗口期是感染艾滋病病毒后的初期表现,前几天感冒时我也有点担心,但到医院检查后放心了。那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检查了半天后说我就是感冒了,春天这季节感冒病高发,现在医院都住不下了,还对我说回家休息一下吃点药就没事了。后来又找到赵大夫,说得更明确,就是甲醛中毒加感冒,这让我更放心了。再说窗口期一般可能传染机会后一个月后发生,而我和文娜那次做爱后已经三个多月了,窗口期若有也早过了。特别是上次我已经在医院化验过血了,绝对没有问题。

也许说的是别人,正好和我的感冒凑到一起了!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轻轻推开门进去,只见文娜趴在枕头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一边一边喃喃着,我听得真切“王哥……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鬼话呢?我笑着轻轻地趴到她背上,冷不丁亲她一口。

“呀!”文娜一声尖叫,吓得魂都飞了。

“哈哈!”我大笑着,亲了亲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可怜的丫头!犹如一片雨后的杏叶,楚楚可怜。

“王哥!”文娜大叫一声,扑到在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有啥想不开的,告诉哥,哥给你想办法!”我拍拍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额头,如同哄一个小孩一般。

“你听到我打电话了!”我的突然出现让文娜意识到我偷听她的电话了。

“当然听到了,没事的,什么也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我安慰着文娜,我也只是听了她一部分电话,具体说的是什么倒也没听太清楚。

“如果你真染了(艾滋)病,你会恨我吗?”文娜还在哭泣着,但没有声音了,只是静静地流泪。

“傻丫头,我怎么恨你呢?要错也是我的错!”我确信自己是没有感染艾滋病的,所以也不相信文娜说的话。艾滋病,那是魔鬼啊,我一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引来这魔鬼的报复呢?

我回答得很直白!再说,即使我真的感染艾滋病,我又怎么去恨文娜,那也是我自找的,是我了她啊!

“刚才你在给谁打电话?”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那浓密的乌黑的头发波浪般披在她的头上,柔顺而又富含弹性,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令人神魂颠倒。

“是严大夫,深圳卫生防疫中心的一个医生,他是我的管理医生,每年给我打几次电话进行随访,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文娜以为我已经听到全部通话了,老实地告诉我。

“防疫中心?他们为什么管你啊?”我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因为我的心里一直以为文娜在骗我,我对她说的艾滋病一直持怀疑态度。

“凡是查出的艾滋病感染者都得在当地卫生防疫中心备案啊!不管你走到哪里,得定期和他们保持联系,汇报自身的身体状况!除非你到所在地区防疫部门备案,否则他们会一直监管你。这个你不知道啊?”文娜看着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

“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一切都是真的?难道文娜真的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天呐,这真是不是一个玩笑啊!

“你真的感染了艾滋病?”我惊恐地推开文娜,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是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文娜怔了怔,很迷茫地看着我。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大脑有些发涨,我的眼神有些迷离。完了,她真的是艾滋病,她真的是艾滋病啊!我的心底有亿万个声音在狂吼着,我的身体里有亿万只蚂蚁在撕咬着,我的眼前有亿万颗星辰在闪烁着……

“是真的吗?告诉我是真的吗?”我无力地抓住文娜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如同一条落水的狗,搭上一块腐朽的木板。

“是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啊!我也不希望你感染上啊!”文娜哭喊着,抱着我,拼命地摇着头。

“你说我真的感染上了吗?”我一屁股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墙上,那里挂着一张文娜的艺术照,照片上的文娜站在大海边,在海风中挥舞着一条红丝巾,那艳丽的红丝巾随风自由地舒展着,看着那么美,那么让人神往。

但我却看不到那种美,我只感觉到无尽的血从红丝巾中渗出来,慢慢流满了大海。我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水化作血色,我在血海中拼命挣扎着,不停地喊着救命。但无人来救我,一个海浪接着一个海浪,打在我的头上,将我吞噬……

“王哥,王哥,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文娜被我的表情吓坏了,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让我慢慢清醒过来。

“王哥!你怎么了?你害怕了?”文娜小心地问我。

“我只是难受!头好疼!”我喃喃着,我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觉得自己是一叶小舟,在狂涛怒浪中拼命挣扎着。

“王哥,你别怕!严大夫说了,你有可能是感染了,你的症状是窗口期反应,但没有确诊也不排除是感冒的可能!”文娜安慰着我。

文娜说她这几天一直和严大夫联系,不断向他汇报我的症状。严大夫说我的症状很像是窗口期的表现,但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也很像是重感冒的症状,反正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具体是什么病,在没有做hiv检测之前,很难下结论,所以我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这些日子来,每次和我在一起,她都精心帮我做好防护措施,感染的可能性不存在。惟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我她时,那次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而且正是她月经到来之前,迷乱的我粗暴地奸污了文娜,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文娜的话如一记又一记重棰,狠狠在敲打在我的心扉上,让我一阵又一阵地揪心。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力量了,我面条般瘫在床上,默默地躺着,默默地听着,屋顶那白炽的电棒狞笑着,它在嘲笑我的无知还是诅咒我的罪孽呢?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屋子快塌了……

“王哥,你别吓我啊!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你千万不要这样啊?”文娜大声哭着,不停地抽打着自己耳光:“都怪我,都怪我,明知道自己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却还要爱上你,却还要和你在一起,却还要害你……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

文娜一记又一记耳光抽在自己的脸上,抽得鼻子出血了,脸庞红肿了,但我没有任何反应,我如一堆泥一样,拼命想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王哥,你别这样!你不是说共产党员是不怕死的吗?你不能被一个艾滋病吓倒啊!”文娜打得自己都没有力气了,趴在我身上哭喊着。

“废话,共产党员不怕死,那要看什么情况下?我王天清英雄一世,怎么能死在这种耻辱的病上?”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大声抗争着。

“我好困……让我睡一会……”我静静地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无数只厉鬼张牙舞爪着向我扑来。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墙面在晃动,文娜如一只吸血鬼一样趴伏在我的身上……

我急火攻心,突然眼前真正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