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透过电梯里层层人群看见的是当年面试她的合伙人。

她脑子里突然自动回放起面试那天的场景。

当时孟晨走进临时改成面试地点的小会议室里，发现坐在里面试官是一位形象气质颇佳的女合伙人，不过大概是这一天面试了好多学生了，她这会儿正用手揉着太阳穴，好提起精神来面试下一个熊孩子。

她示意孟晨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用中文说：“我是北京办公室的合伙人，这周来纽约有个上市项目，所以顺便面试一下新英格兰地区的学生，我们就用中文面试，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孟晨之前听说四大的面试都是用英文的，自我陈述什么的用英文背得可溜了。咋一听要用中文面试，她愣了一下，不过，能用母语面试还是消除了她的部分紧张感。她回答道：“我叫孟晨，目前大三，我在上海c大学读的会计专业，我来b大交流一年。”

“哦，是从国内过来交流的学生，行，就说说你在外面这一年都学到了什么吧。”

孟晨：“我学会了如何尽快适应新的环境，校园的学习生活提高了我快速学习的能力，在各种小组作业和社团活动中锻炼了我与人团队合作能力。”

“嗯，挺好。”合伙人对孟晨的答案比较满意，她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一眼孟晨的简历，问道“哟，通过aa这么多门科目的考试了呀，不错嘛！”

听到了表扬，孟晨连忙直了直腰，回答道：“对，aa我现在还剩一门就都考完了，考完之后，我就开始准备中国注会考试，拿到大学毕业证就报名参加考试。”

听到这里，合伙人低头看了眼，孟晨的办公室志愿单子，“我看看你选择了哪个办公室。哦？第一志愿是上海办公室？第二志愿是北京办公室，为什么第一志愿选了上海办公室？”

孟晨在做面试准备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如自己在上海读的书，还有上海商业繁荣等各种理由。不过她意识到面试官是北京办公室的合伙人，自己在这儿使劲儿夸上海办公室如何高大上好像并不合适。她顿了一下，决定用委婉的方式把这个问题抛回去。

“哦，我家是北方的，不过我在上海读的本科，就把上海办公室列成第一志愿了。对比北京和上海这两个城市，给人感觉上北京是政治中心，上海更像是商业中心。不过，关于办公室的选择我也想听听您的建议。”

“以上海为中心的长三角经济圈，目前占全球贸易吞吐量的10，南方民营经济更活跃些。而北方经济以大型国企为主导，但是大型国企总部都在北京，客户的平台大小也决定你的视野宽广。再者说你说自己是北方人，那么我觉得北京这个城市的办公室可能会更合适你，你觉得呢？”

孟晨心里有过一丝犹豫，毕竟上海有一起读大学的同学们，但北京听上去也不错，还有关越家是北京的，要是去了北京的办公室，以后在北京工作也许会和关越同城的机会。想到这里，她认真回答道，“嗯，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北京办公室更合适我。”

“行，那把你的办公室志愿第一志愿改成北京了。”接着她低头把孟晨的办公室志愿改了，然后抬起头对孟晨说，“你对我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吗？”

听到这句话，孟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面试进行的不错，已经进入合伙人回答问题环节了。

“以您在事务所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您对职场新人有什么建议呢？”

“今年是我在闪电的第十七年，这些年看了好多一波波的职场新人来和老人离开。在四大里，你可能会做好多的项目，遇到各种各样的团队，如果一个两个项目上高级审计师和你不对路数，这些都不要影响你，坚持继续做下去，就一定会得到公允的评价。”

孟晨听到这里，她脑子里有个一闪而过的疑问，不是都说四大像学校的延续，前辈们很愿意教新人做项目吗咦，为什么会有不对路的人呢？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打断了面试，是一位人力资源经理，她告诉这位合伙人得加快面试速度，因为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学生呢。

面试匆匆结束了，孟晨谢过了这位合伙人百忙中抽出时间面试自己，正要起身告辞。

这名合伙人突然说：“我一般不告诉别人，但我告诉你，你已经被录取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头录取吗？孟晨走出小会议室都还激动得晕晕乎乎的，心里那是一个美呀，因为这份录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一种认同。

回到学校之后，她把拿到口头录取的事情告诉了关越，他听了后似乎非常高兴，对孟晨说，“恭喜你！听了这消息真高兴，就好像我自己拿到了录取一样。”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把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在心里颠来覆去地琢磨。关越这句“像自己拿到录取一样”究竟有没有别的意思呢？

可是在这之后，关越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种朋友间相处状态，孟晨寻思了一段时间也没能从这句话里深掘出新的思路。

在交换学习生活结束后，孟晨就回国了。关越毕业后去了纽约工作并没有回北京。回国后的这段时间里，孟晨和关越隔三差五地也在网上彼此留言。但毕竟也不在一个城市，也不明白这个关越对自己有没有想法，渐渐地，孟晨打算不再多想了，她觉得爱情也讲究缘分。不过自从孟晨在迎新会上听说了工作几年之后能交换到海外办公室，她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在电梯里见到了当时招自己进闪电的合伙人，隔着层层人群孟晨不好凑上前去打招呼，不过她脑子里倒是重温了当初面试时那种被认同的感觉，坚定了自己要在职场里努力下去的信心。

大型机构组办公室有好几层楼，电梯又停了在这个组的另一层，合伙人和她的团队鱼贯而出。之后，随着电梯继续上升，孟晨回到了金融组的大本营，她奔向米花银行项目所在的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