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
朱棣大喝一声,催动战马向山岗下奔去,他率领燕山铁骑浩浩荡荡返回北平。
由于拖带十几万军属,宁王大军行走缓慢,两天才走了一百余里,而且他的队伍拉得极长,前军和后军之间竟相隔十里,朱权走得匆忙倒不是担心李维正追赶,他知道李维正现在正忙着收编辽西军,还无暇顾他。他是担心军粮不够了,他只剩下五天军粮,而从大宁到密云长城有四五百里的路程,他就怕不够,不过昨天他又重新整顿军粮和随军家属的粮食,现粮食还可以维持七天,再加上今天上午得到了一个蒙古游牧部落的两千多只羊,这又给他补充了部分军粮,他也定下心来。
天色渐渐黑了,草原上一片苍茫,不远处的土河如一条黑色的玉带笔直地伸向遥远的北方,夜风强劲。一阵飞沙走石,令人脚生倦意,朱权搭手帘望了望北方,一个时辰前还像黑点般后军已经看不见了,估计他们已经相隔十五六里了。
他叹了口气,便下令道:“大家原地扎营,等待家眷们到来。”
士兵纷纷下马忙碌起来,有的扎营、有的去河边打水,有的埋锅造饭。土河岸边一片喧闹之声,朱权也十分疲惫了,便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躺了下来,他望着天空漫天星斗,却在想着即将和四哥见面之事。以前他还有野心登基,可回了一趟京城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也渐渐死了这条心,虽然登基不了,但他也有称霸一方为王的想法。他看中了高丽,便想着自己为高丽王,但这又和李维正的野心冲突了。虽然他和李维正一直私交不错。但在权力面前他是不会讲私情,他是堂堂的大明藩王,皇室血统,而李维正只是凤阳一小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这次和四哥见面,当明确此事,他相信四哥一定会答应自己。不知不觉,朱权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被亲兵推醒了,“殿下醒醒!殿下醒醒!”
他睁开眼,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大帐之内,他太疲倦了,被亲兵们搬进大帐都不知道,他‘腾!’地坐了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殿下,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可是后军还是没有来,我们很不放心啊!”
“什么?”朱权大吃一惊“,两个时辰了他们还没赶来,派人去了没有?”
“已经去了好久,但现在派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朱权有些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止相隔十几里吗?不可能啊!下午自己还看到他们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阵极轻微的震动,大帐里的灯烛突突地跳了起来,很快,桌上了水杯也开始抖了,这种震动越来越厉害。
“不好!有骑兵来了。”朱权一跃跳起,向大帐外跑去,果然,月光下,他看见北方一条黑线正铺天盖而来,大营里的岗哨也现了。‘当!当!’地敲响了钟声。
“快上马!准备迎敌。”
朱权嘶声竭力地大喊,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们遭遇了鞑靼的蒙古骑兵,他的心凉了,不用说。他的后军和十几万随军家属已经全部覆灭了,但是居然没有人逃回来报信,这又让他有点奇怪。
此时军营里一片混乱,所有士兵都在想着自己的妻儿老小,他们乱喊乱叫,甚至有人大哭了起来,但不管他们再怎么准备,都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已经到了一里之外,足足有六七万人之多。
忽然有人大喊起来,“不是蒙古人。是明军!”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是明军的大旗,而且他们的盔甲都是明军,既然现是自己军队,大家的恐慌之心顿时消失了,不少人甚至又脱去了穿了一半的盔甲,捂着脸喜极而泣,既然是自己的军队,那妻儿就无恙了。
但此时朱权的心却沉入了深渊,他知道这不是燕王来迎接他们,而是李维正的军队追来了,他早有做好了准备,所谓整编辽西军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估计那三万朵颜军也是被他策反了。
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给军士们说。李维正已经是敌人,甚至他手下大部分大将都不知道,他不想动摇军心,朱权腿一软,竟坐了下来。
这时,数万追兵已经围了上来,因为临时休息,大营没有扎橱栏,骑兵们就直接进入了营帐,这时,从军中出来两人,当先一人身披盔甲。浓眉重眼,目光威严,正是李维正,而他身后一人身着王服,却是辽王朱植,李维正催马上前,取出一卷圣旨厉声喝道:“辽王植、辽才总兵李维正奉朝廷旨意前来,宁王接旨!”
所有的目光都朝宁王看来,眼中都有催促之意,此时的宁王已经万念皆灰,李维正不仅控制军队家属。甚至还有皇上圣旨,他能怎么样,抗旨造反吗?那他的手下军队一个都不会跟从。
在万众瞩目之下,朱权缓缓走上前,双膝跪下,李维正展开圣旨高声宣旨道:“宁王权擅与燕王勾结。欲谋反朝廷,朕特命辽王植、辽东总兵李维正收其军权、夺其藩国,宁王权即日回京面圣,钦此!”
朱权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叹一声,“臣朱权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