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凰。”莫忆萧的声音有些颤抖，尴尬的气氛挥之不去，缭乱已经退了出去。</p>
上凰碧绿的眼眸闪过疑惑，这种疑惑由来已久。</p>
因为八王爷望着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就像是在透过他去看着什么人一样。</p>
如今的这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清晰，过去被模糊的真相也越来越接近现实。</p>
那些被他刻意模糊了的真相。</p>
他一直不想承认的事实。</p>
果不其然，上凰看到了眼前拥有温柔眼眸的男人褪去了伪装的面具，“堇颜夫人……”</p>
堇颜夫人？！</p>
莫忆萧口中的名字，犹如惊雷一般在上凰的耳边炸开。</p>
长在恭王府多年的上凰，如何没有听说过这个美若天仙的堇颜夫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堇颜夫人和他有什么关系，连那个一直照料他长大的微雨都没有。</p>
可是，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构成了清晰的线索，真相剥开层层迷雾越发的清晰。</p>
只是他不想去承认，他也不愿意去承认。</p>
莫忆萧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我终于找到你了，莫莲……”</p>
听到了久违的名字，上凰突然感觉恍若隔世。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盖住了漂亮的脸孔。</p>
那一刻所有的猜想都成为事实，只有上凰还不死心，“王爷，请告诉上凰，我的身世……”</p>
莫忆萧苦笑了一下，“莫莲，你是那么聪明。难道这些还用我还告诉你吗？”</p>
那双温柔的丹凤眼依旧在诠释着他的深情，“没想到，十三皇婶将你藏得这么好。连我都没有发现……”</p>
随着这一声低语，莫忆萧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任何意义的微笑，“这些天，西域的可汗也曾找过你吧，难道他就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p>
上凰愣住了，登时想到了那个尊贵的西凉王者，想到了那个时候寒兮如火的眼神。</p>
“上凰我为你赎身，跟我回西凉吧。”</p>
“上凰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看看你母亲的母国吗？”</p>
“上凰，你绝不能爱上那个男人，记得你不能！”</p>
“想来你和西域王子的关系还很好吧，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你的表兄啊，难怪会如此相像，他们可是你为数不多的血亲了。”</p>
突如其来的身世逆转，让上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咬住粉嫩的唇瓣，声音不复清亮，有一种极力压制住的暗哑，“我的母亲她……”</p>
“冰如染然，柔若堇颜。这就是上京之城人们口耳相传了多年，对染然姑母和堇颜夫人容貌的赞美。昔日的莫堇颜被人誉为是西域第一美人，可是大家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西域的雪莲公主向来以容貌无双著称，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比她还漂亮那么多？”</p>
“雪莲公主？”上凰赫然睁大了一双碧眸，那个王府传奇的堇颜夫人是他的母亲就已经足够他惊讶了，他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竟然就是西凉的雪莲公主。</p>
所有的一切都如惊雷一般在上凰的脑海中炸开，如此说来恭王世子岂不就是，就是他的兄长吗……</p>
看着少年苍白的面颊，莫忆萧安抚似的摸了摸上凰的头，“其实你和小寒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因为，你并不是十三皇叔的亲子。”</p>
“莫莲天生异眸，这并非是偶然，当年的西域使臣与堇颜夫人极好，曾一度引起了人们的非议，直至你的出生……”</p>
往后的话，自然是不必莫忆萧再说了，上凰了然的点头，面孔依旧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p>
或许窗户纸不捅破彼此之间还能维持那份体面，可是一旦捅破事实残忍到人都无法想象。</p>
又看了上凰两眼，莫忆萧叹了口气他也是明白的，有些事情需要上凰自己去解决。</p>
上凰沉默着，小时候的事也一幕幕的再眼前闪过。</p>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余晖都淹没的时候，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纷飞的思绪，直了直早已僵硬的身体，一双碧色凤目总算是找到了焦距。</p>
刚刚来到倚翠楼的莫寒，被莫忆萧给拦了下来。</p>
那个温柔的男子双眸带笑，“小寒，你日日来看我们的宝贝上凰，莫不是看上他了？”</p>
莫寒黑色的凤目闪过一丝不解，虽然眼前的莫忆萧眸中带笑，但是，他却能感觉到他的八皇兄很生气。</p>
即使是再不通心机也能明白莫忆萧怒火的来源是因为谁。</p>
“皇兄，我喜欢上凰，我想为上凰赎身。”</p>
论心计莫寒是比不得莫忆萧的，所以他只是直白的吐露出自己的心思。</p>
“果然是看上我的上凰公子了，他可是我和缭乱的珍宝。但是，上凰对小寒来说也是不同的吧，毕竟他和那个叫莫莲的少年因缘颇深啊……”</p>
果不其然的，莫忆萧看到莫寒的容色大变，“小寒，十三皇婶瞒着我也就算了，竟然连你都在瞒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反正，你们也不在意，为何就不能让我领了去？不过现在我也不在意了，毕竟我已经得到了他，他也不是莫莲，而是我和缭乱的上凰公子。”</p>
“皇兄，你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么？他可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的存在就是对莫熙王室的羞辱！”</p>
莫寒在瞬间爆发出的寒意，直插莫忆萧的胸膛。</p>
“小寒，你不是喜欢他的吗？既然喜欢他又何故这样恨他？”</p>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p>
“皇兄，我说过要上凰，我要他！”莫寒的眼眸中是令人难解的固执。</p>
“为什么？因为他是上凰吗？因为他是我的第一舞姬？小寒，喜欢的明明是暮歌才对啊……”</p>
像是被人一下子戳中了心思，莫寒眼中的寒意更甚。</p>
“小寒，当兄长的劝你一句，最好弄清楚西凉可汗回国的真相哦。”</p>
望着莫忆萧的背影，莫寒的眼神闪过疑惑，莫忆萧的暗示足以证明，西凉可汗的归国与莫莲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莫寒一进梧桐居就发现屋子里并没有熟悉的身影，问及小童方才知道原来上凰还在偏居。</p>
随着小童来到偏居，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莫寒的心中是无法抑制的安心。</p>
上凰的样子还有些呆滞，显然是还未从刚刚的状态完全脱离，第一次看到上凰这幅可爱模样的莫寒，嘴角勾起了一丝柔软的弧度。</p>
“莫莲……”</p>
轻声的喃呢着那人的名字，似乎要唤醒这个还在迷醉的美人。</p>
听到莫寒的呼唤，上凰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p>
莫寒，莫寒……</p>
“世子，你究竟要上凰做什么？上凰到底能为你做什么？”</p>
这还是第一次，上凰的碧眸无畏的望着莫寒，他称他为世子。仿佛一瞬间穿越了岁月的回廊，回到了那个美丽的恭王府。</p>
仿佛眼前的少年还是那个长在王府的羞怯小童，而不是红歌倚笑的上凰公子，仿佛他们之间从不存在那些背弃与伤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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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我们回家吧。”</p>
不再是如同以前一般倔强的，莫莲，我要你。</p>
只是那么淡淡的一句，莫莲，我们回家吧。</p>
就让那个淡然的少年一直伪装的面具瞬间卸下。</p>
家？他还有家吗？</p>
一直隐藏于内心的伤痛与委屈，此时，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莫寒面前。</p>
泪水冲破了碧绿的眼眸汹涌而出，莫寒揽住了少年单薄的臂膀，他在少年的耳边温柔的喃呢着，“回家，莫莲我们一起回家吧。”</p>
还在哭泣的少年，在他的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p>
被身世左右又如何？是利用背叛又如何？</p>
他所贪图的，不过是那一片温暖……</p>
当上凰来到缭乱的倚翠阁的时候，美人缭乱早已坐在那里在等着他。缭乱望着眼眶微红的上凰，轻轻的叹了口气，“凰儿，你想好了吗？”</p>
上凰的眼泪就砸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有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我会回去，和他一起回去。”</p>
“凰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p>
这样一句话缭乱说的多么轻，但是包含的意味又是多么沉重。</p>
上凰睁着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眸，想了又想终于问道，“缭乱，你可曾后悔过？”</p>
缭乱却未答，他淡淡一笑反问道，“凰儿，你究竟要什么？”</p>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把上凰给问住了。</p>
美人缭乱唇角微勾，“凰儿，这倚翠楼馆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就算你的容貌确实少见，但是你又木讷又不通人情，并没有半分出彩的地方，你凭什么以为我和莫忆萧非你不可？”</p>
“楼馆里的人说你攀附权贵，说你野心勃勃。但是凰儿，我要你对我说一句知心话。你是上京的第一舞姬，现在你名利双收，富贵已极。平常人奢望的一切你都有了，可是，凰儿你究竟要什么？”</p>
你想要什么？</p>
上凰垂下了头，叹了口气。</p>
名利双收，富贵已极。</p>
是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p>
他要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