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士及心里好受些，微微颔首：“臣萧士及领旨。”</p>
萧月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手扶朴刀，一脸隐忍的萧士及，微微一笑，走过去轻声道：“柱国侯别担心，陛下是个宽宏的人。不过也是个奖罚分明的人。——你的功劳，没有人能够抹杀。”说着，对他敛衽一礼，然后跟着内侍端庄地往前走去。</p>
虽然她是阶下囚，可是那股气度，仿佛又回到她还是皇太女的时候，千年士族门阀的文化底蕴，就在这胜不骄、败不馁当中尽显……</p>
坐在车里的崔三郎笑了笑，轻蔑地扫了萧士及一眼，也对自己的车夫吩咐道：“回去吧 。”</p>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p>
萧泰及站在人群中，看见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对这个大哥，他是心里一直有气的。他去江陵想跟着他讨份军功，却被他施计赶了回来。可是现在看见大哥被陛下当众打脸，他又不觉得快意，甚至有些恐惧。因为他们萧家一门的荣耀，其实都是大哥得来的。如果大哥失去陛下的宠信……萧泰及打了个寒战，简直不敢想下去。</p>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泰及有些着急地来到萧士及身边问道。</p>
萧士及摇摇头，示意萧泰及不要多说话。这种场合，是多说多错。</p>
兵部的人笑着走过来，让萧士及交出调兵的兵符。</p>
萧士及慢吞吞地命自己的亲兵将兵符送过来，然后看着兵部的官员大声呼喝着，将他带了四五个月的兵径直带回兵营。</p>
大齐的兵营分内城和外城两部分。</p>
这些征伐江南的军士，都是外城兵，兵营就在这十里长亭附近。</p>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十里长亭顿时走了个精光。</p>
只剩下少数几个人在那里。</p>
毅亲王当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说话，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径直登车回去了。</p>
太子背着手，看着怅然若失的萧士及，心头微微快意。</p>
这一切，当然是永昌帝跟他早就商议好了的。</p>
看见这一幕，南宁郡王齐孝恭是最高兴的一个人。他跟太子交换了一下眼色，也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p>
安子常倒是慢慢踱过来，在萧士及肩上拍了一拍，笑道：“兄弟，保重。”说着，也摇摇晃晃地走了，身上带着一股酒气，似乎一大早就喝得醉醺醺的。</p>
太子妃和穆夜来是所有人当中，除了萧士及以外，最惊讶的两个人。</p>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萧士及在江陵大胜归来，得到的却是被永昌帝当众打脸的待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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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p>
太子妃忍不住拉了拉太子的衣袖，道：“殿下，陛下是什么意思？柱国侯明明……”</p>
“你住嘴！”太子低喝一声，怒视着太子妃，“不该你管的事，你一件都不要管！”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又担心太子妃在外头给他丢人招祸，又回头道：“真真，跟孤回去。”</p>
太子妃被这声“真真”叫得心乱如麻，只得低着头，跟着他去了。</p>
穆夜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太子妃的女官，今儿也是跟着太子妃出来的，本来应该跟太子妃同进退。</p>
可是看着萧士及站在那里，一脸的隐忍痛楚，渐渐跟他前世的形象在穆夜来眼里重合了，她又放不下萧士及这边。</p>
犹豫踌躇之间，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登上轻车步辇，回城去了。</p>
穆夜来只好叹口气，从高台上下来，来到萧士及身边，含泪道：“萧大哥，你别生气，陛下应该是有他的用意的。我现在就回城，去找我们贵妃娘娘问一问，看看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p>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穆夜来过来安慰自己。</p>
萧士及看着她，有一瞬间，他多希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杜恒霜……</p>
可是想到杜恒霜，他就想到昨夜跟她的争吵，心里更是烦躁，不耐烦地道：“不用了，陛下的心思，岂能被旁人窥测？你还是不要给你姐姐招祸了。”说着，转身走到路边，翻身上马，一勒缰绳，竟是扬长而去。</p>
穆夜来哭笑不得地看着萧士及远去的背影，忙大声叫道：“萧大哥！你带我一起回去啊！太子妃的车驾走了，我又没有骑马……”</p>
萧士及听见穆夜来的叫声，勒马驻足，对自己的亲兵努了努嘴，“你跟别人骑一匹马，把你的马给穆三小姐。”</p>
那亲兵虽然不情愿，但是萧士及的命令不能违抗，只好应了，和同伴一起骑着马来到穆夜来身边，冷着脸道：“穆三小姐，侯爷吩咐，这马给您骑。我们跟着您去穆侯府，然后再把马骑回来。”</p>
穆夜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萧士及会带着她共骑一乘，就跟前世一样……</p>
但是眼下她也别无选择，只好应了，翻身上马，一起骑着回长安城。</p>
萧士及骑着快马，一路绷着脸，进了长安城，然后顺着朱雀大街，拐上进皇城的大路。</p>
穆夜来一路紧紧跟在他后面，发现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进了宫，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也跟着进东宫去了。</p>
来到东宫门口，却被拦着不让进去，说太子妃出去伤了风，病了，不能见人，让她这段日子暂时不要进宫。</p>
穆夜来没法子，只好又去托人给穆贵妃送信，说有事求见。</p>
没想到这一次，穆贵妃很快就派了大宫女出来，领着她进去。</p>
穆夜来本以为只要萧士及一回来，自己就能飞上枝头，重新得回上一世的荣耀，所以这一阵子对穆贵妃很是冷落，不耐烦敷衍她。只有到了今天，在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看着陛下那一番举动，她才隐隐觉得不妙，心慌意乱之下，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来穆贵妃这里打探消息。</p>
来到穆贵妃的寝宫，穆夜来惊讶地发现，不过十几天没有来，穆贵妃的宫里着实寥落不少，不再有以前第一宠妃的派头。</p>
“娘娘，这是怎么啦？”穆夜来惊讶地问道，看着穆贵妃憔悴的容颜很是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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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