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在外院宴客大厅里听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冲进来救诸素素,而是有条不紊地做出对整件事情最有利的判断,安排布置好所有的后手。</p>
那时候,他想的是要抓住幕后那个帮着刺客混进来的人。</p>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焦急,满心想的是要救人……</p>
刚一进正院院门,安子常就觉察到不对劲,他飞一样往屋里冲进来,正好看见两个黑衣婆子被诸素素带来的一群陪嫁下人围攻。</p>
不过那俩婆子像是训练有素,手里的短剑看上去不同凡响,竟有削铁如泥的架势,将桔梗刚才拿着的门闩已经砍成几截,散落在地上一团乱糟的波斯地毯上。</p>
幸亏厨娘手里的铁铲和铁锅很厚实,挡住了不少砍势,只是铁铲和铁锅上也被砍得伤痕累累。</p>
“素素!素素!你没事吧?”安子常一边大叫,一边鱼跃而起,跃过几个正在跟那黑衣婆子厮打的丫鬟婆子,手中长剑一抖,已经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婆子身上捅了个透明窟窿。</p>
另外一个婆子一见安子常大叫着他妻子的名字,心头更怒,冷笑道:“我妹妹为你死了,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你别做梦了!”说着,也是手中一抖,一把粉末兜头往安子常那边撒过去。</p>
诸素素躲在拔步床后面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沉,大叫道:“屏住呼吸,不要吸气!”</p>
安子常见势不妙,也是马上闭气,急速往后退去。</p>
那撒出粉末的婆子长啸一声,从大开的窗户里飞身而去,在半空中撮唇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p>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外面也响起几声同样的啸声,像是在呼应一样。</p>
外面的夜空很快变得血红,燃起了熊熊大火。</p>
安子常用袖子挡在自己身前,闭住呼吸,正要追上,脚下一紧,居然挪不动脚步。</p>
他低头一看,另外那个被他捅了个窟窿的黑衣婆子正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许他追上去。</p>
安子常大怒,手里长剑急挑,将那婆子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然后长臂伸出,捏住那婆子的下颌,将她的下巴卸了,不然让她咬舌自尽,或者服毒自尽,然后才从那婆子悍不畏死地桎梏中跳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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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从窗户处飞身而出,站在窗外的回廊上,举目四顾,只看见沉沉的夜空,还有国公府四下里燃起的熊熊火势,照亮了半面夜空,却再也看不见先前那个黑衣婆子的踪影。</p>
要是以前,安子常肯定不顾一切追出去。</p>
可是现在,他却移不开脚步,只得恨恨地对着夜空挥挥自己的长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俩的帐还没有算呢!”</p>
外面的管事冲进院子,问安子常:“公爷,小的已经派人去救火了。那帮乱臣贼子只是趁乱放火,好借机逃脱而已,已经被咱们的人杀了不少了,公爷放心,两边的客人都有人看守,一个都没有走!”</p>
安子常点点头,“做得好。去赶紧灭火。客人那边,我等会儿再过去。你让人把今日宴客的名单都拿过来,对着那些人一一查看。所有的下人,带进来多少,就要出去多少。凡是有少人、多人的,一律给我就地格杀!”</p>
那管事吓得一缩脖子,忙道:“公爷,这……不太好吧?”</p>
“有什么不好?!——敢带着人到我府上挑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自觉!我安子常从来就不是软柿子,我能弑君杀父,还怕那些混账不成?!”</p>
诸素素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安子常。</p>
深蓝的夜空下,映着渐渐矮下去的火光,安子常如玉的侧影有股妖异的俊美,牢牢地吸引了诸素素的目光。</p>
像是感应到诸素素的注视,安子常骤然回头,和诸素素的目光碰了个正着。</p>
“……你没事吧?”安子常大步往窗边走过来,上下打量窗子里面的诸素素。</p>
诸素素忙摇摇头,“我没事,就是麦冬和薄荷伤到了。”</p>
安子常这才看见诸素素穿着月白色的中衣,披散着头发立在窗前。</p>
初秋的夜还有些燥热,安子常撑着窗台跳进来,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来,给诸素素披在身上。</p>
诸素素忙道:“我不冷……”她热着呢,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自己都闻得到那股汗馊气。</p>
安子常忍不住想笑,“不是怕你冷。你不看看你穿得什么衣裳?”</p>
诸素素低头一瞧,“啊”了一声,再抬头,正好看见外面的管事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虽然她不在乎,可是安子常好像在乎,脸上也有些发热,只得尴尬地道:“那个,一时情急,一时情急啊……我本来是要她们催热水来沐浴的。”</p>
安子常回身,对外面的管事做了个手势。</p>
那管事会意退下。</p>
安子常揽着诸素素的肩膀往回走。</p>
本来是他们新婚的洞房,此时却一片狼藉。</p>
“你没吓着吧?”安子常淡淡问道,拍拍诸素素的肩,放下手,背到身后。</p>
诸素素撇了撇嘴,嘀咕道:“当然吓到了。这俩婆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就混到内院了?你这府里,就跟这老天一样,都被穿成窟窿了……”</p>
“你说什么?什么窟窿?”安子常打量着屋里的情形,看向屋中央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不能动弹的黑衣婆子。</p>
“……我说你这府里打理得太松泛,这样都能被外人钻了空子,不是窟窿太多?”诸素素巧舌如簧地把话圆了过来,跑去墙角把自己的药箱取过来,先给被伤得最严重的麦冬包扎伤口。</p>
“夫人,奴婢会不会死?”麦冬当时奋不顾身,只知道不能让人伤害诸素素,现在却有些怕了。</p>
诸素素笑着安慰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p>
安子常居高临下地看了看那婆子,吩咐道:“把她捆起来,送到外院给康管事。”又对诸素素道:“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外面的院门被我封了,你别出去。就把屋里先收拾,我去去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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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