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养娘既然敢直接抽龙香叶大耳刮子，就不怕这些后果。</p>
“二爷，我看在大爷份上，尊称你一声二爷，可是这里是大房，咱们已经是分了家的。我是大少奶奶的陪房，不是萧家的奴婢。说我以下犯上，你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话！”欧养娘冷冷地道。</p>
萧泰及站起身来，目光阴骘地看着欧养娘，冷笑道：“就算你的卖身契不在萧家，可是我娘是你主子的婆母，比你主子还高一等。——你敢打我娘，就是以下犯上！”</p>
欧养娘轻轻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道：“二爷，乱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了你娘？”</p>
萧泰及愤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亲眼看见的！”</p>
欧养娘不屑地嗤笑一声，转头问院门口守门的两个婆子，“你们看见我有打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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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婆子笑道：“我们可以作证，养娘绝对没有动手。”</p>
萧泰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背着手道：“她们是大房的下人，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不能作证。”</p>
欧养娘也针锋相对地道：“你是你娘的儿子，你当然站在你娘这边，你的话也不能当做证据。”</p>
“难道我娘是自己晕过去的？你看她脸上，被你打得……”萧泰及弯下腰，将晕过去的龙香叶扶起来，给欧养娘看龙香叶的脸。</p>
龙香叶的脸上光滑平顺，不仅没有红肿，而且连五指印都没有。</p>
萧泰及一下子愣住了。</p>
欧养娘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p>
她们欧阳家独门掌掴大法，能让人痛得晕过去，但是外面看不到一点痕迹，别说红肿破皮，就连惯常的手指印都没有。</p>
“……看见了没有？哪里有被打的印子？你娘年纪大了，晕过去有什么奇怪？也许是走路自己摔晕的，或者是撞门框上撞晕的。也或者她是发了羊颠风，自己咬舌头晕了。——我随便想一想，就能想出十七八种晕过去的理由。非说是我打晕的，二爷，您是不是要去找郎中看看眼神了？”欧养娘冷嘲热讽，激得萧泰及几乎暴跳如雷。</p>
萧泰及忍得满脸紫涨，才没有冲过去打欧养娘一拳。</p>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笔帐，我记着了。”萧泰及拿手指头往欧养娘面前点了点，便带着龙香叶回萱荣堂。</p>
将龙香叶放到萱荣堂的床上躺好，萧泰及叫了荷蕊和梅香过来守着，吩咐她们道：“等老夫人醒了，先劝着老夫人，别让老夫人出去。我回去有事，明天再来看娘。”</p>
外面的天已黑，萧泰及回到自己二房的内院门口张了一眼，就回外院歇息去了。</p>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开萧家，去了自己的一个铺子。从那铺子的后门，他匆匆改装，找人给龙淑芝送了信，约她到一处茶楼说话。</p>
龙淑芝听从萧泰及的吩咐，也跟陈月娇送了信，才坐车来到他们经常见面的茶楼。</p>
萧泰及背着手站在茶楼的窗口前，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p>
龙淑芝看见萧泰及挺拔的背影，满心欢喜地迎上去，问道：“二表哥，你来了？”</p>
萧泰及回头，看见龙淑芝来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过来坐。”又问她：“陈家表妹那边，你有没有照我的话去送信？”</p>
龙淑芝走到萧泰及身边，跟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的街景，笑着道：“二表哥，为何要叫陈家表妹一起过来？”</p>
萧泰及脸色阴沉下来，对龙淑芝道：“陈家表妹到底是怎么对你说的？她对芸莲到底做了些什么事？”</p>
龙淑芝看着萧泰及的样儿，心里酸溜溜地，撇了撇嘴道：“怎么？你心疼了？后悔了？”</p>
萧泰及别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告诉我，陈家表妹有法子让芸莲染病，然后拖了一两年，她就自然不行了。”</p>
“是啊，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你后悔了，你赶紧去请好郎中，给她抓好药，她很快就能好起来。”龙淑芝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捂着脸道：“你既然放不下她，为何又要招惹我？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做妾的。——就算是做填房，我爹娘都不一定会愿意。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推了多少上门求亲的好人家……二表哥，你可不能负了我……”</p>
萧泰及见龙淑芝这样伤心，又有些心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这时候，茶室的门被推开，一身湖蓝衣裙，头插一支赤金步摇的陈月娇袅袅娜娜走了进来，笑着颔首道：“哟，我是来得不巧了，你们哥哥妹妹的，我可是打扰了？”</p>
萧泰及看见陈月娇进来，立刻面罩寒霜，冷然道：“把门关上。”</p>
陈月娇的面色淡了下来，回身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几样茶点，问道：“怎么啦？你这副丧气样儿？”</p>
萧泰及大步走过来，一拍桌子，怒道：“你做得好事！你到底对芸莲做了什么？！”</p>
陈月娇咯咯一笑，单手支颐，撑在小茶桌上，眼风斜斜，看着萧泰及道：“怎么啦？你心疼了？后悔了？”居然跟龙淑芝的问话一模一样。</p>
萧泰及窒了窒，才一字一句沉声道：“你不是说，她会卧床不起，病上两年吗？”</p>
龙淑芝今年十四岁，关芸莲病上两年去世，龙淑芝已经十六七，出嫁正好。</p>
可是现在关芸莲突然死了，龙淑芝还不到出嫁的年龄……</p>
陈月娇点头。“正是。她会卧床不起，逐渐衰竭。”这是她从“陈月娇”上一世的记忆里寻到的法子，利用老鼠，让关芸莲染上不治之症。</p>
萧泰及一拍桌子，低声斥道：“正是个屁！——她死了！昨天就死了！从你家回去，只过了一天一夜，她就死了！”</p>
“什么？！”陈月娇和龙淑芝一起惊叫起来。</p>
陈月娇霍地从茶桌前站起来，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会现在就死了？”她明明只是让老鼠在她做点心的那些食材里面爬了爬而已，绝对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啊……</p>
陈月娇的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p>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白话？你们要不要去我家看看，上房成了灵堂，芸莲正等着你们去给她上香呢！”萧泰及冷笑着指着窗外说道。</p>
龙淑芝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躲到陈月娇身后瑟瑟发抖，哀求道：“二表哥，你别这么说，怪渗人的……”</p>
萧泰及伸手将她从陈月娇身后拽了过来，怒道：“你还敢躲到她身后？你不怕她施个法儿，也让你马上见阎王？！”</p>
听得龙淑芝连忙躲到萧泰及身后，从他背后探头看着陈月娇，小心翼翼地道：“陈家表妹，你不会这样绝吧？”</p>
陈月娇脸色发白，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对她做什么！就是让她染上一点风寒而已！”</p>
“风寒？——我看是伤寒吧！”萧泰及冲着陈月娇挥了挥拳头，“我的院子，现在被诸素素封得死死的，到处撒着石灰，院子里还有火堆，将芸莲的东西统统烧了，你说，到底是什么病，需要这样做？！”</p>
萧泰及没有进二房的内院，但是他在二重门前仔细瞧过，而且陈月娇通过龙淑芝也提醒过他，不要跟生病的关芸莲多接触。</p>
“你说，你是不是做了别的手脚？不然怎么会未卜先知，让我不要回内院住？”萧泰及面色狰狞，心头又悔又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