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辉的通房丫鬟琉璃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默默地把地上的瓷片都收拾了，又换了一套新茶具，摆在桌上。</p>
“琉璃，去叫兰霜过来伺候我。”许言辉站起身，去里屋沐浴。</p>
兰霜是许言辉的另一个通房丫鬟，年方十四，本不到破瓜的年纪。不过前些日子在许言辉的院子里掐凤仙花染指甲，被许言辉见到，两人在凤仙花下说了几句话，当晚许言辉就将兰霜收房了。</p>
兰霜一跃成为通房大丫鬟，月例涨了十倍，让许府的丫鬟们都艳羡不已。</p>
方妩娘并不敢管许言辉，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跟许绍提了两句，说年底就要娶大少奶奶了，大少爷这样，会不会让大少奶奶脸上不好看。</p>
许绍没有在意。反正成亲之后，通房丫鬟多半是要被打发的，也不值得为个贱婢和儿子口角一场。</p>
琉璃见许言辉又要兰霜伺候，忙道：“大少爷，兰霜她身子不舒服，今儿早早睡了。要不让奴婢伺候大少爷？”</p>
许言辉冷笑道：“不舒服？这才几天，就不舒服？——行，你去跟她说，今儿不来伺候，明天直接卷铺盖走人。我的院子里，从来就不缺人伺候！”</p>
琉璃叹口气。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大少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成天阴阳怪气的。四年前新夫人进门，大少爷像是找到新的目标，才振作起来，贸足了劲儿跟继母作对。</p>
要不是老爷看不下去，跟大少爷长谈过几次，大少爷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p>
现在大少爷又发了少爷脾气，琉璃当然不敢再推脱，连忙去兰霜住的小耳房，将她推醒，低声道：“大少爷让你去伺候呢。”</p>
兰霜揉了揉眼睛，有些畏缩地道：“琉璃姐姐，我身上不舒服，沉沉的坠得慌，今儿不去伺候行吗？”</p>
刚被收房的时候，兰霜还挺高兴的。</p>
但凡在许府做大丫鬟的，有几个不想被少爷收房呢？</p>
可是大少爷……也太龙精虎猛了。</p>
“大少爷说了，若是你不去，明儿直接卷铺盖走人。”琉璃将话传到，就拉开自己的被子，睡了上去。</p>
兰霜吓了一跳，忙披了件外袍，赶去许言辉屋里。</p>
许言辉已经上床了。</p>
兰霜脱了衣裳，从床脚爬上去，被许言辉一下拉进怀里。</p>
紫檀木的大床很快就吱吱呀呀地响起来，间或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细细的娇吟。</p>
“……霜儿你这小贱人，也有今日。你给我动啊，像条死鱼一样！不把你大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迟早卖你去教坊……”许言辉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兰霜耳边回响，一双鸡头小乳被他的大手拧来捏去，很快红痕点点。</p>
兰霜知道许言辉在床第上有些怪僻，好在不会真的伤害她。每次完事之后，也会对她轻怜蜜爱，小心翼翼，呵护备至，便也顺着他的话头，尽力逢迎，只盼在大少奶奶进门之后，能给自己开脸做姨娘。</p>
……</p>
第二天，二少爷许言邦一大早过来，看见许言辉还没有起床，那个通房丫鬟兰霜坐在许言辉房里梳妆。</p>
“出去吧。”许言辉从床上坐起来，让兰霜出去。</p>
许言邦皱着眉头道：“大哥，还是给这丫鬟改个名字吧。”</p>
一般来说，下人的名字，不能跟主人的名字重名的，如果有重合的字，就需要改一改。</p>
当然，也有人不在乎的。</p>
不过对于许言辉来说，这样做，本来就是为了故意羞辱杜恒霜。</p>
“改什么名字？贱人用贱名，不是正好？”许言辉起身去屏风后头梳洗。</p>
许言邦懒得再劝，就道：“大哥，安表哥不在府里，回安国侯府去了。”</p>
“他不是搬过来住了么？”许言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p>
“是回安国侯府有点小事。——就是那天雷劈死的白狐的事。昨儿不是刚刚死了么？安表哥还道过几天有空了回去料理，结果今早他派回去的下人发现，那白狐的尸身不翼而飞了。你说是不是怪事？这件事一大早就传开了，整个洛阳城都在沸沸扬扬。你说那白狐到底是渡劫成功，还是失败了？”</p>
许言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也能传？八成是被哪个闲汉偷去扒皮卖了，上好的一张白狐狸皮子呢。”</p>
许言邦失笑，“大哥竟然能想到白狐狸皮上面去，佩服佩服！”说着就不再提此事，“大哥，爹让我过来叫你一起过去。齐王那边有事吩咐。”</p>
这是正经事。</p>
许言辉匆匆忙忙吃了几口早饭，就跟许言邦一起去见许绍。</p>
洛阳城有关白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到了刚搬到洛阳不久的穆侯爷府上。</p>
穆夜来吃早饭的时候听见这件事，也十分惊讶。</p>
上一世的时候，洛阳城可没有出过什么白狐的妖蛾子。</p>
现在的人，真是人心不古，一只野畜牲都能让他们穿凿附会。</p>
穆夜来撇了撇嘴，让丫鬟给她收拾了一下，就去外书房求见爹爹穆侯爷。</p>
“什么？你现在想去长安？！”穆侯爷气得一拍桌子，“不行！”</p>
“爹——！”穆夜来使足了浑身解数，装痴卖傻耍无赖，样样都使上了，那穆侯爷还是不允。</p>
穆夜来很是惊讶。以她两世为人的经验，只要她这些招数都用上了，无论什么事，穆侯爷都会答应的。</p>
当年，她想给萧士及做妾，让穆侯爷气得差一点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但是最后还是在嫡母的劝告下同意了，给她陪送了无数的嫁妆，把那原配夫人杜恒霜生生给比了下去……</p>
“夜来，你不要闹了。现在从洛阳到长安的路上，已经是严阵以待，就连镖局都无法通行，你还凑什么热闹？”穆侯爷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p>
严阵以待？</p>
穆夜来看向自己的爹爹。</p>
穆侯爷低声道：“还是夫人见识广博。这最后一仗，马上就要打了。——这天，也很快就就要变了。”</p>
穆夜来一惊。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要马上见到萧士及的喜悦当中，居然把这一茬都忘了！</p>
是啊，齐王的最后一战，就是战长安！</p>
而这一战，也奠定了萧士及的莫大功绩。</p>
是他里应外合，打开了长安城的大门，让齐王大军入内的。</p>
为了这一天，士及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罪……</p>
一想到此，穆夜来就觉得满口苦涩。</p>
在这样荣耀的时刻，她不能跟他站在一起。</p>
不过再想一想，自己才十岁，就算去长安，又能怎么样呢？还能让萧士及对她另眼相看不成？</p>
穆夜来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托着腮坐在桌前细细琢磨。</p>
屋外传来两个丫鬟嘀嘀咕咕的声音。</p>
“二少奶奶又要回娘家呢。今年还不到年底，二少奶奶已经回了好几次娘家了。”</p>
“谁说不是？但是也怪不得二少奶奶。她的表妹，如今是二少爷的妾室竹姨娘，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啊？”</p>
“要我说，当年二少奶奶就错了主意，不该让她的表妹跟自己的未婚夫熟悉。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难道她不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的不如偷不着的吗？”</p>
穆夜来听得怦然心动。</p>
有了！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呢！</p>
现在这个时候她自己去长安，萧士及根本不会理会她。</p>
当年她为了结识萧士及，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跟他慢慢熟悉，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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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和上一世一样，一开始就傻傻地在他身后追逐。</p>
她应该去结识杜恒霜，跟她做朋友，然后通过杜恒霜，光明正大认识萧士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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