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柏捏住紫萱地手,轻声道:“俺是个男人呢,但有事就缩到姨丈合娘地身后可怎么处?这是俺严家地事,好不好,俺都要自己扛”
紫萱轻声道:“明柏哥,还有俺俺们一起扛”
明柏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不再说话,把紫萱送到狄大家门口,目送她进了二门,才掉头到狄家牵了马回那霸
从首里到那霸的大道上,三三两两都是穿着新衣的琉球王族,男人将靴子挂在脖上,敞着绸衫,露出里面的白衣,坐在马上摇摇晃晃说笑妇人们额上,手腕手背上都使墨汁画着花纹,使白布遮面,侧坐在马上,一样露出光脚看见明朝人妆束地明柏颠着马从身后追上来,有些认得明柏的人合他点头致意,更多的却是抬着头对他不屑一顾
越近那霸,琉球土人越多明柏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索性牵着马打小道从海滩上走到他们那条巷尾,使马鞭子轻轻敲后门
狄得利开门接过缰绳,小声道:“午时三刻林家行刑”
明柏唬了一跳,惊道:“这么快?”
狄得利苦笑道:“传说神宫外的树林都挂满了只留了几十个首恶土兵早晨挨家挨户借马,还好俺们家的几匹马都在南山村如今唯有南山村,那些琉球土人不敢去呀”
明柏皱眉,进了屋先去给母亲上上香,出来洗澡换衣裳狄得利送了壶茶进来,道:“俺们院门口就能看到刑场,看坐在台子上人数,好像少了一个人”
明柏抬头看着狄得利,狄得利咬咬牙道:“林大人不在台上少爷,你还是去瞧瞧吧”
明柏提起茶壶倒茶,淡黄清香地茶汤冒着热气从壶嘴里缓缓流出,茶钟待满,明柏却像没看到,一动不动狄得利待劝,摇了摇头退下去寻抹布
热茶从杯中泻到桌上滴滴答答淋的一地明柏身上才换的布衫也被淋湿了一角良久,明柏醒悟过来苦笑道:“得利叔,俺换件衣裳去码头瞧瞧”起身换了家常做活穿的粗土布衣裳,走出小巷,随着人流挤到码头边的刑场去
刑场上大半是各岛上来的琉球贵人,小半是与琉球国王服役地赐姓合在港口居住的中国人明柏夹在人丛中看高台上坐着的有内相有官儿,还有几个穿官服地尚氏王族偏生不见他那个老子再看底下跪着的几排人,全是林卫两家的男人明柏叹了一口气,若是江玉郎不逃,也不定林卫两族还能保全再想到追老婆去的陈大海几日都没有回来,明柏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朝人后挤挤到一半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兵丁牵着一长串马过来大家纷纷让道明柏一愣神就被晾在了路中间,正好合林通事打了个照片林通事看着明柏,眼中流露出哀求之意
明柏微微一笑,退到一边
林通事突然狂笑起来,指着高高坐在上头的尚姓骂道:“洪武爷把我们赐给你们,你们就把我们当猪狗使唤我呸,你们除了狗仗人势还能干什么?”
林家合卫家地男人俱都出声大骂几个王族坐在上边极是不安待要骂回去,有天使在此又不敢造次,涨红了脸不敢开腔
刘内相笑眯眯道:“真是脂油蒙了心洪武爷把你们三十六姓赐与中山国主做家仆,你们就当老实当差居然起了异心想造反今日就与你们一个痛快!”将他案前一只装满染红一头的竹签筒轻轻推倒
一个大嗓门的军士大喊三声:“行刑”明柏却是不忍看,慢慢移到一棵树后,借树挡着视线,微微喘气人群越聚越多,一个琉球妇人挤过来,伸手抱住大树把脸贴在粗糙地树皮上肩头微微耸动像是在哭地样子明柏看了一眼,却是吃了一惊虽然这个琉球妇人脸上,眼窝下巴都画的花里狐哨,然那双眼睛一看就能看出来她是卫家地小妮子
此时还不曾行刑,她已是低声啜泣,到了卫家人行刑时又会如何?明柏却是不敢想抄家的事体他也听说过几回,妇人们虽然不致死,发到教坊司还不如死了呢明柏看人人都挤到前面去了,趁着卫家小妮子不备,照着林教头教的诀窍,在卫小妮子脑后敲了一拳,把她打晕扶她贴着树半躺下,绕了几步又钻到人堆里去,他是存心不想看行刑的,人家都朝里挤他朝边上移就容易,不知不觉移到驿馆门
驿馆大门洞开守门的十来个土兵都只留了个背影明柏几大步迈进驿馆,顺手在门边提了只茶壶,慢慢朝厨院地方向走,想从后门出去
驿馆里各院都静悄悄的,就连厨院里的杂役也不在明柏提着一壶开水出来,凭着记忆将几个院子挨个看过,只有最东头一个小院,院门紧闭,里面隐隐有说话声明柏因一墙之隔就是关押林通事他们的那个院子所有人犯都被提走,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到那里去,却是正好到那边去听听
待他走到那院里时,果然也是院门虚掩,几间屋门大开,一阵一阵又骚又臭的穿堂风吹过来,明柏捏着鼻子寻了只大扫把握在手里,贴着墙细听隔壁说话一个声音苍老些,带着泰安口音的像是七叔,一个年轻急躁的像是枫大爷,还有一个是他老子听了大半日明柏才听明白起先他爹问林通事要银子人家抬了银子来他又没有收下是以审问时林通事反咬他一口,说林大人合他们认了本家,许了助他们做中山王这些胡话虽然无人会信
偏偏刘内相又合林大人不对付,当即摘了他的官印,请他在院里静养他们兄弟叔侄三人在这个小小院里住着不能出去,那两个心痛货物,林大人心痛买官的银子,总是说句就要吵起来
这个麻烦不大不小,能使银子打发明柏松了一口气,凑到墙边再听了一会却是听见他爹爹骂枫大爷:“分明是你得罪了人,叫人家来凿我们地船连累大家赔钱”
枫大爷一边哼哼叫痛,一边蔫不拉机的道:“那是你儿子害的怨不到我合七叔,这个钱自然是你赔”
林大人冷笑道:“你们不要以为我是真丢了官枫儿,你也不要以为你婶母拿你当儿子养活,你就真是我儿子了”
林七老爷见他们两个越吵越不像,和稀泥道:“枫儿,你被人家打破了头,连话都说不来了?岂有这样合长辈说话的道理?”
林大人冷笑道:“天赐才是我儿子呢我拼着官职不要,把旧事翻出来,只要他能青云得意,我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是林老太爷”
听得林大人要翻旧帐认儿子,枫大爷还罢了,林七爷忙道:“天赐认了容易,家里嫂子怎么处?还有嫂子的娘家……”
林大人不过随口唬唬他们罢了,林七爷每一句话都拿着他的七寸,叫他说不出话来许久,林大人道:“这一回的生意是蚀了,咱们空手回去,不必等人家来摘我的乌纱帽,我们也要叫古钱庄地古胖子烦死天赐地手艺极好,作坊也不小,想必这几天攒了不小银子,俺们且把这些银子哄出来填了亏空,再图发财的法子,不好么?”
明柏听到这里却是一刻也不想留,咬着牙将扫把靠在墙上,忙忙地出院门过夹道,打后门出来,却是叫他合卫老爹打了个照面
卫老爹先是吃了一惊,见是明柏放下心来,笑道:“里面无人了?”
明柏摇头道:“还有些人,你们怎么回来了?快走”
卫老爹道:“我来寻小妮子”
明柏想到被他敲钳的那个姑娘,却是头痛,小声道:“俺在刑场遇她在哭,怕她招来土兵,就把她打晕了,你到前面那棵第二粗的椰子树下边寻她去”
卫老汉又惊又喜又心痛,瞪了明柏一眼,也不出去,就穿过驿馆的夹道到前面去了明柏摇摇头,叹息良久,慢慢走回家去
是日林卫两族尽灭,那霸港血流成河天使立尚氏王宫中一个父母双亡、年纪二十来岁的尚婚小史为世子,世子自取名为尚清受了天朝的封诰,换了琉球画王的妆束,带着所有琉球土人浩浩荡荡回首里去了
明柏做了一宿恶梦,醒来时天色大明,而林卫两家受刑时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响他披着衣服站到院门口透气,就听见有人拼命的砸门
“是谁?”明柏走到门边问
“是我”李晚晴的声音里带着惊恐,隔着门板就问:“你可瞧见卫大叔合卫家妹子了?”150的书评咩在哪里?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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