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见他追来，回头又跑，忽然向前疾冲，躲在一株松树后面。王优随后跟来，那女孩瞧他跑得近了，斗然间伸出左足，往他小腿上绊去。</p>

王优全没料到，登时向前跌出。他忙拿了个桩想定住身子，但此时那女孩右足又出，向他臀部猛力踢去。</p>

王优一下直摔下去，鼻子刚好撞在一块小尖石上，鼻血流出，衣上点点斑斑的尽是鲜血。</p>

那女孩见了血，不禁慌了，登时没了主意，只想拔足逃走，忽然身后有人喝道：“芳儿，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p>

那女孩并不回头，辩道：“谁说的？他自己摔的，管我甚么事？你可别跟我爹乱说。”</p>

王优按住鼻子，其实也不很疼，只是见到满手鲜血，心下惊慌。他听得女孩与人说话，转过身来，见是个撑着铁拐的跛足老者。那人两鬓如霜，形容枯槁，双眼翻白，却是个瞎子。</p>

只听他冷笑道：“你别欺我瞧不见，我甚么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小妞儿啊，现下已经这样坏，大了瞧你怎么得了？”</p>

那女孩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央求道：“大公公，你别跟我爹爹说，好不好？他摔出了鼻血，你给他治治啊！”</p>

那老者踏上一步，左手抓住王优手臂，右手伸指在他鼻旁“闻香穴”掀了几掀。王优鼻血本已渐止，这么几掀，就全然不流了，只觉那老者五根手指有如铁钳，又长又硬，紧紧抓着自己手臂，心中害怕起来，微微一挣，竟是动也不动，当下手臂一缩一圈，使出母亲所授的小擒拿手功夫，手掌打个半圈，向外逆翻。那老者没料到这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巧妙手法，被他一翻之下，竟尔脱手，</p>

不禁“噫”的一声轻呼，随即又抓住了他手腕。</p>

王优运劲欲再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了。</p>

那老者道：“小子别怕，你姓甚么？”</p>

王优道：“我姓王。”</p>

那老者道：“你说话不是本地口音，从那里来的？你爹妈呢？”</p>

说着放松了他手腕。王优想起一晚没见爹娘，不知他两人怎样了，听他问起，险些儿便要哭出来。</p>

那女孩刮脸羞他，道：“羞羞羞，小花猫，不知羞。”</p>

王优昂然道：“哼，我才不哭呢！”</p>

当下将母亲在程家庄等候敌人、自己在黑夜中迷路等情说了。他心情激动，说得大是颠三倒四，但那老者也听出了七八成来。</p>

当得知敌手便是近来名动江湖的道姑袁玉梅时，那老者登时神色甚是郑重，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玩，一步也别离开。我瞧瞧去。”</p>

那女孩道：“大公公，我也去。”</p>

王优也道：“我也去。”</p>

那老者急道：“唉，唉！万万去不得的。那女魔头凶得紧，我打不过她。不过既知有难，可不能不去。你们要听话。”</p>

说着拄起铁杖，一跷一拐的疾行而去。</p>

王优好生佩服，说道：“这老公公又瞎又跛的，却奔得这么快。”</p>

那女孩小嘴一扁，道：“这有甚么希奇？我爹爹妈妈的轻功，你见了才吓一大跳呢。”</p>

王优道：“你爹爹妈妈也是又瞎又跛的吗？”</p>

那女孩大怒，道：“呸！你爹爹妈妈才又瞎又跛的呢！”</p>

此时天色大明，田间农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的唱着山歌。那老者是本地土着，双目虽盲，但熟悉道路，随行随问，不久即来到程家庄院。</p>

远远便听得兵刃相交，乒乒乓乓的打得极是猛烈。程大富一家是本地的官宦世家，那老者却是市井之徒，虽然同是地方有名的武学之士，却向无往来。</p>

如今又知自己武功不及敌人，这番赶去只是多陪上一条老命罢了，但想到此事牵涉的人物实在重要，自己欠那人的情太多，决不能袖手旁观的。</p>

当下足上加劲，抢到庄前。只听得屋顶上有四个人在激斗，他侧耳静听，从呼喝与兵刃相交声中，听出一边三个，另一边只有一个，可是众不敌寡，那三个已全然落在下风。</p>

昨天夜里，那王优出了程家庄院后，庄院里便来了一位怪人，便是白天程白琳所见的那位了。这时夜已渐深，程白琳伏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张婷也是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来。</p>